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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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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赢得颇险,虽打了胜仗,军中仍然不敢松懈庆贺,翌日又召集将士商榷战事。

清晨,唐骋携易铮入中军帐时,已有不少将士就位。就连傅沉都已稳坐帐中,指尖正百无聊赖转着一只空茶杯。

今日,傅沉卸了战甲,身着白袍,外披黑氅,更衬得一张俊脸白得不似武将,活脱脱一个府门里走出来的公子哥。

见唐骋来了,他才来了点精神,将茶杯一撂,朝唐骋招了招手:“小跑,来坐。”

转而又一后仰,视线越过唐骋,朝易铮一挥手,挑起眉道:“早啊,狗子。”

易铮:“……”

唐骋走到傅沉身旁坐下,推了推他的脑袋,回头对易铮笑道:“他再叫你小名,你也叫他果儿便是。”

易铮啼笑皆非,到头来还是无奈笑道:“不妨事。少将军若是乐意,叫便是了。”

傅沉剑眉一扬,不由多看了易铮两眼,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

他勾了勾嘴角,打了个哈欠:“欺负老实人,当真是这天底下最没意思的事了。”

唐骋听得好笑,又问道:“昨夜没睡好?”

傅沉垂着眼,不置可否。

唐骋又问:“认床?”

傅沉霎时抬眼,四下一张望,拽了唐骋一把:“别说了。”

唐骋笑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傅沉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别说!……”

话音未落,却见帐内其余将士悉数起立。傅沉一怔,抬首正见一名中年将领与一位白衣文士步入帐中,正是赵任与沈义安。

唐骋拂下傅沉的手,提着他一同上前行礼。寒暄过后,只见傅沉仍直勾勾地盯着沈义安,不由轻拍了他一下。

傅沉当即回神,向二人问了好,而后跟随唐骋入座。只是他一双眼仍时不时地往沈义安处瞟,良久,才对唐骋耳语道:“我总觉得我以前见过他……你可见过?”

唐骋问道:“什么时候?”

傅沉细想片刻:“小时候……你真没见过他?”

唐骋莞尔摇头。

傅沉微皱起眉,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敲着案面。半晌之后,忽而豁然开朗,一拍唐骋道:“记起来了,是在!……”

他陡然收住话头,停顿片刻,竟是将话咽了下去。

唐骋不解问道:“何处?”

傅沉一手盖着脸,重重抹了一把,低声道:“齐家。”

刹那间,“齐家”二字如针一般,刺得唐骋心头一跳——

自巫蛊之祸齐家被株连后,这二字似就成了禁词,这许多年来,已鲜少有人再敢提起。

如今乍听傅沉提起,唐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静默半刻,才堪堪出言问道:“……齐家?”

傅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小时候,我爹带我去齐家玩时……我见过他。”

他说完却是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又紧皱起来,难以置信道:“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唐骋不禁问道:“沈先生那时什么模样?”

傅沉横了他一眼:“仙人模样。”说罢,又不禁瞥了沈义安两眼:“反正不是这副病痨鬼模样……”

他眉头越蹙越紧,低声喃喃道:“莫不是……受了齐家的牵连?”

“只怕不是。”唐骋也朝沈义安处望了一眼,贴近傅沉耳边低语,“沈先生的腿是在蛮地断的,与齐家怕是没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又道:“倘若真的受了齐家的牵连……恐怕也不会在这里了。”

傅沉若有所思,缓缓点了两下头,就此沉默下来。

中军帐里座位渐满,赵任环顾一圈后,正式论起战事。

只是提过齐家之后,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唐骋听得还算专注,傅沉却有些心神不宁。

当那只空茶杯又在指尖转了五圈之后,傅沉将茶杯一搁,压低了声问唐骋:“……说来齐家子嗣的下落,你知道多少?”

唐骋目不斜视,微摇了摇头。

傅沉抿了抿薄唇,又问:“齐家被抄之后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唐骋合了合眼,再度摇了摇头。

傅沉看着他,似乎明白过来:“你爹也不曾告诉你?”

唐骋低垂下眼,苦笑了一声:“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傅沉叹了口气,恼火地捏了捏眉心。

此刻,似是发觉了二人的心不在焉,沈义安一双眼灼然盯着二人,不由出言提点道:“……不知二位少将军有何高见?”

傅沉:“……”

唐骋:“……”

两人霎时噤若寒蝉。

唐骋正欲开口,却被傅沉按住,转眼便见他煞有介事地起势道:“窃以为——”

沈义安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但说无妨。”

傅沉:“……”

就在他憋红了脸仍说不出半个字之际,帘外突然探进一颗脑袋,伸长脖子张望一番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蹿到了唐骋身旁。

赵任脸色骤变,直瞪着那人斥道:“混账东西……你来做甚?!”

赵湉躲在唐骋身后,探出头来,笑嘻嘻道:“我来听你们商议战事,学习学习。”

赵任沉着脸拍案怒喝:“此地岂是你能来得的?!……滚出去!”

赵湉梗着脖子反驳道:“如何来不得?这唐家少将军来得,傅家少将军也来得,凭什么我赵家少将军就来不得?!”

帐中顿时响起一片憋笑声。

赵任气得脸色铁青,几欲起身去逮,终是被沈义安拦下。

“将军息怒。”沈义安淡淡道,“小公子有意学习,自然是桩好事。”

他轻描淡写地睨了赵湉一眼,招了招手:“过来。”

赵湉连忙往唐骋身边贴紧几分,不情不愿道:“我……就坐唐大哥这儿……”

沈义安道:“过来。”

赵湉立马从地上爬起,蹿到沈义安身旁,老老实实坐定了。

唐骋无奈摇了摇头。傅沉也忍不住看了赵湉两眼,低声问唐骋道:“这就是赵家那草包儿子……魏家那绣花外孙?”

唐骋哑然失笑,却还是点了点头。

傅沉轻笑一声,不禁嘲道:“果真名不虚传。”

***

此战过后,是乘胜追击,还是守镇蓄势,中军帐中足足争了近两个时辰才有论断。

赵任终是决意依沈义安所言,在兵力充足之际,趁寒冬时节尸人行动迟缓,年前攻入蛮疆腹地。稍作休整之后,来年开春,一举拿下南蛮。

军中也无异议,集议就此散会。

将士纷纷离席往帐外走,易铮先行辞别去了练兵场,余下唐骋与傅沉仍坐在原地。

傅沉却也不着急起身,只是伸了个懒腰,手肘顺势往唐骋肩头一搭,微蹙着眉道:“这沈……先生与他从前,当真判若两人。”

唐骋微一沉吟,还不待开口,只见沈义安已携赵湉迎面走来,淡淡笑道:“二位少将军可是在议论沈某?”

傅沉连忙将手肘从唐骋肩头撤回,规规矩矩放回了身侧。他望着沈义安站起身来,眯了眯眼道:“沈先生,你我……应当是见过的吧?”

沈义安只是问:“何处见过?”

傅沉心中有数,却有所顾忌,一时不敢直说。沈义安等了片刻,仍不见他开口,便笑了笑道:“傅公子且先想着,等记起来了再找沈某也不迟。”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傅沉扯住衣袖。

傅沉四下环望一周,还多瞥了旁边的赵湉一眼,才微微倾身,凑近沈义安耳边轻声道:“齐家。”

沈义安眼中终于有了些真切的笑意,轻叹一声感慨道:“难为公子还记得。”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小跑,记不得人脸……”傅沉侧过头,朝唐骋一扬眉。

唐骋只是笑笑,揽过他的头轻拍了两下。

沈义安却似有些意外:“唐公子记不得人脸?”

唐骋苦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沈义安沉吟须臾,问道:“那公子是如何记得沈某的?”

唐骋顿了一顿:“我……记得先生风骨。”

沈义安横了他一眼:“说真话。”

唐骋赧然一笑,只得如实说道:“我记得先生的走姿。”

沈义安缓缓颔首:“那公子又是如何记得赵小公子的?”

赵湉蓦然被点了名,先是一个激灵,而后跃跃地望着唐骋。

唐骋笑了笑道:“听声音。”

沈义安又问:“那傅公子呢?”

唐骋回首望向傅沉,却用拇指指腹在他眼尾那一点黑子处一按,笑吟吟道:“便是这颗桃花痣了。”

傅沉拂去他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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