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故人（1 / 2）

高净州的长相偏阴柔, 却一点不显女气, 细长的眼里透出几分深不可测的光, 紧紧地盯着姜拂月的脸, 像是要看出个窟窿来。

饶是姜拂月心粗胆大, 但被他这堪称骇人的目光紧咬着不放, 仍是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这才看清眼前男子玄色衣袍上，暗红色的飞鱼纹一直从胸口绕到肩后, 让人难以不注意到。

姜拂月知道衣上绣飞鱼纹的多半是锦衣卫，难道这个人认识从前的姜父？

宋期大步跟上前，脸色难看, 当着女儿和府里下人的面, 被高净州如此忽视, 是个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见他注意力全集中在女儿的这个女师父身上, 宋期语气不怎么好地道：“高大人, 这是教小女功夫的姜姑娘。怎么？两位认识？”

宋绮眉这时也悄悄凑到她耳边：“你认识他？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高净州。”

姜拂月自然不认识, 但一想到也许这人和姜父是旧识, 便不免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谁知他们之间的故事是好是坏呢？

是故友当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从前的仇敌, 岂不完蛋？

思及此，姜拂月便将即将破口而出的一句“我父亲教的”生生咽了回去。

高净州没得到回答, 眼光越发暗沉, 里头搅动的暗色令人心惊肉跳, 恍如雷电将至。

“原来是宋小姐的习武师父。”高净州终于回应了宋期，却话锋一转，紧追不舍，“我见你这一套剑招舞得漂亮，正好我也略懂皮毛，不如借一步交流一二？”

姜拂月抿了抿唇，有些蠢蠢欲动。

不论如何，这个人知道从前姜父的事，那她定是不能白白松掉这条线索的。

正要一口答应下来，边上宋绮眉却一把拉住她，老母鸡护崽一般警惕地望着高净州看着便不善的脸：“她功夫一般，也就能教教我罢了，想必和高大人交流不来的。”

这话听起来在贬低姜拂月，但何尝又不是在护着她。高净州这个人，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姜拂月这般的小姑娘落到他手里定讨不了好的。

姜拂月闻言心中一暖，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主动道：“既然大人都已这么说了，我自是荣幸之至。”

一句话脱口而出，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该自称草民等等，毕竟在场的两位都是朝廷的大官。

不过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这点毛病，宋绮眉看她自己是愿意的，便没有再说什么。

高净州眉间的神色却并未因此放松，他转向一直看着的宋期，颔首道：“那宋大人，这位姑娘我就先带走了。”

宋期想起方才这姑娘主动挡到自己女儿身前的模样，不禁有些动容，但既然姜拂月自己都点头了，他自然也不好阻拦，便点头同意。

姜拂月对宋绮眉说了句“不必担心”，又同宋期行礼道别，就自觉地跟在了高净州身后。

高净州摆手制止宋期要跟上来的架势，疏离道：“宋大人留步，不必送了。”

说完便带头大步往外走，宋期本还想派个熟悉府中道路的小厮给他带路，但看着高净州径直走向正确的方向，便识趣地收了话头。

也是，锦衣卫作为皇帝监察百官的眼睛和耳朵，这京城里还有他锦衣卫指挥使高净州不熟悉的重臣府邸么？

姜拂月一直安静地跟在高净州身后大约五尺的地方，直到走出宋府大门，两人连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

锦衣卫外出骑马，高净州从仆从手里接过缰绳，扭头问她：“会骑马吗？”

姜拂月看了看高大健、壮皮毛光滑的骏马，老实地摇摇头：“不太会。”

从前姜父倒是有心教她，可惜桃元县太小，来去用牛车的多，仅有的几匹马也就能拉拉车罢了，用来练习骑术着实有些勉强。

高净州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语气逼人：“教你剑法的人，没有教你骑马？”

姜拂月听得出他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姜父的消息，但因目前不知他是敌是友，不好说得太多，便简单答道：“没有。”

高净州显然没料到她连基础的骑术都不会，静了好一会儿才向仆从吩咐道：“去问宋大人借一辆马车来。”

等马车备好出来，估摸着还有一会儿，他放开缰绳，开口问道：“教你剑法的，是你什么人？”

“……我师父。”姜拂月说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