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决定（1 / 2）

西婵抱病的事儿在府里传了一阵, 渐渐便没什么人提了。毕竟人活着总免不了生病的，只是好事者还在暗暗猜测着那些无故被掀掉的瓦片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说, 西婵小姐这是被算计了。

也有说是昨夜风太大, 吹翻了屋顶的。

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一时都得不出准确的结论。女郎中一早便提着药箱去了承花院,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听说病情是遏止住了的。

姜拂月听完玢儿的汇报，知道西婵病能医好, 便没再放在心上。迎冬礼在即, 傅汐如还叫她明日过去一趟呢。

姜拂月十几年都生活在自由轻快的小县里，哪怕是面对长辈，也没有许多繁文缛节。京城不一样, 单是傅府她就习惯了好一阵, 这才懂得如何循规蹈矩地行礼。

迎冬礼需要进宫, 她正担心自己不懂这些, 届时若不小心触犯了什么贵人, 或是破坏了什么规矩, 都不好收场。

若能有傅汐如这位京城闺秀典范为她指导，姜拂月也能放下心来。

她正思索着明日什么时候去合适, 秋叶便进来了。

“姑娘，夫人请府中众人正堂一聚。”

姜拂月记得正堂是傅府议事的地方，且通常是讨论家里头的事。她稍稍整理妥当, 便跟着秋叶往外走。

到正堂的时候, 四位小姐里傅汐如和傅佳期已经在了。

说来也奇怪, 傅佳期虽和傅池同母所生，但平日里甚少见到这兄妹俩一齐出现，也很少有什么互动，更别提寻常兄妹间该有的亲近了。

再其次，傅佳期被傅芷瑜欺压这事，也不知傅池和乔氏知不知道，难道放任她被庶姐欺负么？

很快，傅芷意和傅芷瑜这姐妹儿俩也挽着手来了。家里的男丁倒是一个都没露面。

最后，是谢允君亲自馋着傅老太太过来的。老太太今日的面色看上去并不算十分精神，但也是强撑着来了，不免让姜拂月更加好奇。

谢允君扶着老太太在首位坐定，自己则站在她边上，主母既不落座，那其他的小辈自然也只有站着的份。

待老太太点了点头，谢允君这才叠着手正色道：“今日叫你们过来，为的是西婵的事。”

傅芷瑜脱口便嘟囔道：“怎么？她病了还要我们全家帮着祈福不成？”

傅芷意忙拉了拉她的袖口，示意她不要抢话。

注意到谢允君严厉的目光，傅芷瑜这才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姐姐身边躲了躲。

傅老太太其实是个慈祥的老人，虽此时表情不算太和蔼可亲，但还是打了个圆场：“允君，你快把事情说了，我这身子骨在外头可坐不得太久。”

话题这才又回到了正轨，谢允君缓缓环视众人，道：“西婵身子抱恙，女郎中说，病好了怕是也要调理一阵子，她平日又是侍奉在老太太身侧的，万一病气过给老太太或是你们当中的谁都不好。”

傅芷瑜兴奋地睁大了眼：“母亲，那是不是要将她赶出咱们家了？”

谢允君还没答，傅老太太首先便听不下去了，手边的拐杖在地上咚了一下，许久不曾波动的情绪也上来了。

西婵毕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虽血脉关系不深，但老太太一直当作亲孙女来疼的。

难为这丫头性子温婉又懂事，谁知府里竟还有看不惯她的。

老太太皱着眉道：“芷瑜！你若总是这样莽莽撞撞地乱说话，迟早要给府里惹出事端来！”

傅芷瑜也是会来事的，当即眉头一耷拉，委委屈屈道：“祖母，你怎么为了西婵来指责我了，我可是您亲孙女！”

“这不是亲不亲的问题！”老太太许久没和人争辩过了，眉蹙得更深，“你本就不占理，还怪我老太太偏心？”

谢允君哪敢让老太太和傅芷瑜吵起来，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她都不知如何同傅成渊交代，喝止道：“芷瑜！怎么和祖母说话的？”

傅芷瑜其实最怕的人便是这位在府里说一不二的嫡母，嗫嚅了几下，倒没敢顶她的嘴。

谢允君冷着脸道：“为防病气过给其他人，府里会暂时将西婵送去郊外庄子上养病。”

老太太轻轻敲了敲拐杖。

谢允君便又补充道：“只是养病的由头说出去终究是不好听，我们对外只说西婵是替府里打理庄子去了。”

原本谢允君并未想这么多，还是老太太加的。打理庄子确实说出去也好听，倒让人觉得这是个会管家的，将来好说人家。

姜拂月偷偷问傅汐如：“为何不能说生病？难道会被人看不起么？可是人不总是要生病的？”

傅汐如也低声回道：“女子生病视为身子不佳，不好生养，不利于将来说亲事。”她顿了顿又道：“祖母对西婵这般用心，是决意要给她寻个好人家的。”

西婵嫁进哪家她倒是不在意，只要不是她兄长便好，只希望祖母不要昏头，平白给人添乱。

要说的也只有这些，老太太见意思都传达到了，便慢慢起身。谢允君要过来搀扶她，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你事情多，便去忙吧。”她目光转了转，竟落在了姜拂月身上，“丫头，过来扶我老太太一把。”

其他人突然一静，皆面面相觑起来。傅老太太不悦道：“你们都没事做么？杵在这里挡我的路。”

她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虽好奇也只能识趣地退下。

秋叶虽犹豫，但还是自觉地退到了门外候着。

堂内，姜拂月上前试探着扶住傅老太太，一边慢慢地往外走。

“丫头，今年多大啦？”老太太的语气意外的亲切，像是有意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姜拂月摸不清老太太的用意，老实道：“十六了。”

老太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问：“识字么？”

“父亲教过，能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