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初动兮（2 / 2）

庭三帖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伤亡不小，但他还是道：“万幸一笔春秋此前低调行事，保存了实力，也多亏你相助了。”

非常君摇头：“份内之事。”

非常君的眼角瞥到一个身影。

黑发少年，蓝白衣裳，负剑，面色凝重，匆匆探查着什么。

那一刻，血脉感应，气血涌动，非常君恍惚一瞬。

少年楞了一下，好像有所察觉，将要转头的一刻，非常君微微侧身转向庭三帖，同时以伞遮挡。

望过去的人只看见一道撑伞的悠然的身影。

那个人是在和一笔春秋的掌门相谈……许是他错觉了。

“无云说，生机寂灭的源头，似乎来自东方。”

“嗯？”庭三帖听得非常君的话，若有所思，“……这一切怕是有心人算计……若是江无云的感应准确，也不失为一条线索，倒要向那位云海仙门的弟子说一声了。”

“无云对天地间力量的变化较为敏锐，前日更耗费灵气探查，当是无错。”而且因为那次耗费神魂之力感应，接连几日都不再控制天气，这才有了春雨缠绵。

“不知那云海仙门的弟子是……？”非常君状似无意地问道。

“听闻是云海仙门九天玄尊门下高徒，名君奉天，正为此次苦境灾祸而来，确实是少年才俊，身手不凡。”庭三帖难得夸赞人，他的标准向来很高，“吾等要照顾一方，倒是他们能可追查幕后源头。”

“原来如此。”

君奉天。

……

明月不归沉。

雨未停。

非常君没打伞，伞被他收起，负在背后。

雨丝丝缕缕，落在他身上、脸上，让他找回了一丝理智。

君奉天。

人鬼之子？

原来只有他自己是个笑话。

凭什么。

“非常君。”江无云有些心疼，但是她未曾出口劝说。无需劝，亦无法劝。

“我不明白，这个世间。”非常君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克制情绪对他来说早已不是难事。

但是，

生而有别，凭什么。

他们不都是人鬼之子吗。

江无云不知道如何安慰。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她知道非常君是个偏执又固执的人。

此刻唯有无言，斜风细雨相伴。

非常君闭眼，又睁眼。他还能暂时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你是非常君，你不是君奉天，你能过得好、比君奉天好。

他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黝儿最初最初是真正希望进入云海仙门，奉九天玄尊为师，恩师如父。

君奉天生来就享有的，都是他求而不得的。

戏演得多了，长久岁月以来，九天玄尊的教导之下，非常君怎能不生有几分孺慕之情。

因而他还是照着九天玄尊的期望，去争将来他所要封的“人觉”之位。

今日君奉天告诉他，他自作多情了。

荒唐。

既如此，他更要这人觉之位。

他要世人知道，要九天玄尊知道，他不比谁差。

他非常君不需要任何人，也能登上顶峰，欣赏这世间美景。

“非常君？”江无云见他周身气息有些不稳，再一次唤他道。

“无事，”非常君的声音较平日低沉沙哑，透出半分疲惫。

“无云会一直与吾相伴的吧。”他近乎自语。

江无云沉默半刻，未想好如何回答。

意愿与现实常常相左，她从不无谓许诺。

非常君抿了抿嘴：“无云可有哪里想去的？”

“你不去庭三帖那里了？”

“不去了。”

非常君没说，但江无云知道他不想遇见君奉天，至少现在不想。

“眼下魔祸四起，不如就往别处救灾吧，我也不愿见这人世衰颓。”江无云没提往东而去，她想，照庭三帖的说法，那君奉天定是要往东而去，若是非常君也往那边，不更是相遇。

“好，”非常君敛眸，回身抽出伞、撑开，动作温柔而雅致，当真是如画又如诗，“也是时候了。”

要想得人觉之位，他之功、名，便不能局限于一隅之地。

出乎江无云的意料，非常君往东去了。

虽然是有些曲折的路线，为救灾而绕了不少地方，也确确实实是朝着东边过去，甚至偶尔还问江无云，是不是她所感应的源头的大致所在。

而且一路上，非常君还在打听着“云海仙门弟子”的事迹。

云海仙门弟子。

倒是有些……讽刺。

据说是三名师兄妹。

大师兄机智风趣，名为仙心藏玄·玉逍遥。

二师兄外冷内热，乃是御命丹心·君奉天。

小师妹活泼伶俐，叫做玉箫。

他们一路来边寻线索，边救护百姓，似乎已经找到了幕后黑手——鬼麒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