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千载明道（2 / 2）

“是。前辈与亚父相识？”玉离经有些惊讶。

法儒无私，纵然未曾真正继承昊正五道第一关，其名已然响彻儒门。如此，才可名正言顺，否则恐怕难免会落人诟病。

“算是吧，”江无云沉吟片刻，“这封信是替他人所送。”

“原来如此。”玉离经的声音温润儒雅。

两人沉默片刻。满腹心事的人欲言又止。

“离经，汝现下在德风古道进修？”江无云问，仿佛是平常的长辈在关心小辈。

“是。”玉离经点头应道。

“儒门于汝是何意义？”

听闻这个问题，儒雅青年严肃许多，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儒门是引领教导吾之所在，解吾所惑，授吾道业，吾在此亦识得许多亲朋，因而儒门于玉离经，是安身立命之根。”

安身立命之根。长于斯，守于斯，非是家却胜似家，儒门填补的正是玉离经心中最开始的那一块空缺，在他的亚父之后。儒门与亚父对他皆有恩情，他自然倾力回报。

江无云追问：“安身何处，立命何方？”

安身何处，立命何方，什么是吾之志向？玉离经扪心自问。他还年轻，此时的他还不是日后温文从容、内心坚定的一门之主。他追随亚父拜入儒门，但此刻他心中通明，他留在儒门，再不仅仅只是因为亚父。

吾志在何方。

“说来惭愧，”玉离经的声音仍旧平和文雅，夹杂着略微的苦恼，不好意思地笑道，“吾还无法说自己坚定于何种志向。天下太大，玉离经也不愿口出狂言，此时想到的便是尽我所能，守护我所珍重的人与事。”

虽言惭愧，可当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已然是掷地有声。

江无云有些恍然。玉离经是鬼族与魔族的混血啊，即使他认为自己是人，但他也非人类。如今既然这番话自他口中说出，是否能证明，人与魔，哪有差别呢？伏字羲啊，希望汝掀了棺材盖爬出来之后，可麦气到找吾相杀。

“如此，愿汝得偿所愿。”江无云的声轻柔许多。

“哈，多谢前辈。”玉离经轻笑。

江无云想了想道：“若百年之后，你吾还有见面之机，关于汝之生父，吾会全数据实告知。如今即便告知于你，也无益处。”

若此时真得知身世，只怕伤你心神，断你前路。百年之后，待你真正有所成就，身世之事也不会扰你之志。

江无云知晓，玉离经是明理之人，故而她也不隐瞒，直接许下这般诺言。

“那吾可要好好修炼了。”玉离经微笑不改，只是眼中更多了几分坚定。

江无云笑：“以汝之资质，绝不会止步于仅仅百年。吾……等着你。”

“前辈可要保重自己，届时不能放离经的鸽子呀。”熟悉几分，玉离经说着俏皮话表达关心。他隐隐听出了些不对，又联想初见时江无云身怀旧伤之事，故而婉转地关切着这一位同样带给他温暖的前辈。

“吾会保重，汝也是。玉佩不可离身。”江无云又嘱咐了一句。

离经入了儒门，日后便是离江湖愈加近，所遇者当不乏高手，玉佩掩盖身份之功能便绝不可失。

这世上怀有偏见，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人从来不缺。

“是，多谢……”玉离经再次欲要言谢。

“不必谢，”江无云阻止，“再谢便生分了。你……哈，比你之父亲懂礼多了。”

玉离经微微侧头，望见了这位看起来并不大的前辈嘴角翘起的弧度。

她的声音一如当年，平淡却能如春风夜雨，潜入心间。

那一份温暖，亦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