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与希望（2 / 2）

惊蛰之日，她神魂之力最强，能在意识中向天地借法；而此时对面的那个身影，不过是投影罢了，祂真正的意识不可能潜藏在她的神魂当中。

即使此种劣势，江无云也依旧是江无云，她还不缺这一份自信。

“何必如此抗拒呢。汝不早就接受吾了。”

……

自从出了云海仙门之后，玉逍遥一直很困。

精力难提。

不行，不能睡，我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来着。

告诉……告诉人觉好友……

告诉他什么？

我是谁？

我是……天迹。

天迹·神毓逍遥。

不，你是玉逍遥。

手持拂尘的，着白底蓝色云纹袍的人稍停脚步，揉了揉太阳穴。

前面是窈窈之冥。

对，我……我……须得告诉人觉好友弟妹的事情，此事不能再瞒他了。

若是平常，玉逍遥绝不会如此直接就要告知人觉此事，怎么说也要先向江无云询问劝说。但是今日他再也分不出精力去思考了，强撑着支持他化光回来，没有昏睡过去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向人觉说明此事。

瞒他，只能造成更深的遗憾。

他不想这样的遗憾再出现在身边的人身上。

……

江无云皱眉：

“省去无必要的话吧，僵持毫无意义。”

“错了，”死神似乎是摇了摇头，“吾在陈述事实。”

“否则汝以为，为何吾此时的力量能如此强大？

“你已经接纳它们了。”

死神在黑暗中张开双臂，竟莫名有几分虔诚的意味：

“所以在惊蛰，死亡的力量也会增强。遵从你的内心吧，你早就动心了，你想要试一试，作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从始至终，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尊佛传道，一生慈悲？为什么峨兹应天命而生，为天命而往？为什么尹潇深侠义为骨，豪情洒脱？

“你真的是为了找到我而故意拖延，放松压制吗？恐怕不是吧。

“如何，来玩一个游戏吗？”

江无云的面色并不好看。

唉，果然她还是比较适合动手不动口吗。

她抿了抿嘴：

“我不是已经在你的游戏当中了。”

她没有拒绝，反而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在乎的事物越少的人，反而更容易被引诱。因为只要是在乎的事情，都是他们心中最固执的东西。

“我们来打一个赌，我不让你吃亏。”

死神满意道。

江无云不说话，算作默认，死神不以为意，笑道：

“就赌，人觉·非常君会不会爱上你”

江无云微微眯眸：

“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颇为危险，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最坏也不过你我同归于尽的架势。

“哦，我是说，未来的你。如今的你死去之后，那个作为‘人’的你。”

那个人到底还是不是她。

恐怕不是了吧。

“我不会以他之感情为赌注。他爱上谁，是他的自由。”

江无云断然拒绝。

“哈，不要这么着急，”死神轻笑，“如果汝答应了，吾不会让汝死去。”

江无云深呼吸一口气，觉得有些不对。

当然不对，现在完全是死神在牵着她走。

她的眼眸深邃几分。

“现在的我不死，何来未来的我？你的留招不就是此意吗？灭而后生。”

“你该相信我的能为。死神无所不能。”

江无云心知她不能相信死神，但是此刻不再是她相信与否的问题。就算她拒绝赌约，死神想做的，还会用其他的方式来达到，到时的境况或许会比现在更恶劣。

而且此刻祂确确实实说出了，“不会让汝死亡”。

说到底，江无云的心乱了。

“说出你所赌的答案。”

江无云黑眸沉静，问道。她尊重非常君的意志，所以也不会妄言他之感情，所赌是“会”或者“不会”，对于她来说并无差别。

“我赌，不会。”

死神如是答。

江无云此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问：

“赌注？”

“我们还需要赌注吗？”

死神笑。

……

窈窈之冥。

“天迹？”

非常君疑问中带着些许关切。

玉逍遥坐在他的对面，茶杯半举，未送到嘴边就停在了那。他另一只手支着额头，快要完全合上眼睛又因为这一声唤而睁开。

他皱眉，又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吾……想跟你说一件事……”

非常君摇摇头，温和道：

“明日再说也不迟。汝是不是太倦了？且先去休息吧。”

“不行，”玉逍遥放下茶杯，闭了一会儿眼睛又勉强睁开，“现在。现在与你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非常君心思百转却面色如常，最终决定暂且不动，听听玉逍遥想说什么，“好吧，那非常君洗耳恭听。”

难不成是玄尊发现了什么？天迹此番作态究竟真假？是试探还是设局？

他面上苦笑，颇为无奈地端起茶杯，话中仍旧透着关心。

……

“……是……如此……”

……

“咣当”一声清脆。

琉璃盏凭空而落，摔在了主人的脚边，在地面撞了个粉身碎骨。

有几块细小的碎片溅到了那只浅黄色的鞋子上。

它的主人未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