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1 / 2）

“魂兮魄兮归所矣，

前世送君离故里。

今生百引请魂归，

莫要待到魄散时。”

“迎之迎之……”

曲江边上，有红木做的祭台，台下镇民们唱着怪异的调子，神情或恐惧或肃穆。

调子时而震荡心绪，如战时擂鼓；时而期期艾艾，似有人招魂，哀怨苦凄。

待众人唱毕，一老汉匍匐在地，大声嚎道：

“龙王大人，请放过我们吧，天灾不断，百姓已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您收了我们的祭品就请速速离去吧。”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而在那高高的祭台上面，有一顶大红花轿，轿面未曾拿布料遮挡，能看见里面坐了个楚楚可怜的貌美女子，身穿白色祭服，一头青丝挽了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好看的桃花眼此时正泛着水光，让人分不清是送嫁还是哭丧。

轿旁，则是站了个面容俊秀的白衣少年郎，此时正淡然地盯着水面上，两人相顾无言。

这两人，是人祭。

曲江有水鬼，水鬼喜爱颠鸾倒凤，镇民须得在每月初一唱那招魂曲，并献上一男一女供他玩乐，否则，他便会引这曲江之水肆虐这座临江小镇。

在献祭结束后的第二日，女子会在曲江下游被找到，但早已被凌虐致死、身躯残破不堪。

而男子，则是不知所踪，连尸骨都遍寻不着。

镇民们猜测，应该是被那水鬼全吞裹了腹。

“听说，这水鬼是十几年前一书生与妇人私通，被发现后浸了猪笼的怨魂所化，凶得很，我好怕啊。”一道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是轿中的女子，此时正皱紧了眉头，脸上一片凄苦之色，泪水湿润了眼眶，盈在眼角欲落不落。

“停停停。”那俊秀少年郎赶忙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威胁道：“你要是敢现在哭出来，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大眼瞪小眼。

“呜啊！”女子‘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本来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但被那少年一凶，顿时眼泪就像洪水开了闸，憋不住了。

一瞬间给那少年郎吓得手忙脚乱：“哎哎你别哭啊，我哄你的，那鬼不凶不凶，一点都不凶。”

“呜啊，你刚刚说要扔我！”女子揉着双眼，继续哭唧唧。

“不扔不扔，你这么可爱谁舍得扔……”

在少年正安抚之际，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

本来平静的曲江如同大风刮过，波涛汹涌，水中一条黑色巨影快速接近祭台。

“龙王出来啦，大家快逃啊!”

本来还在祭拜的镇民们一看这阵仗，立马吓得抱头乱蹿，一个个躲到屋子或柱子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悄咪咪地看……

下一秒，一条黑龙破水而出……带起了漫天水花。

“轰”地一声，水花四溅，如同下了一场暴雨，靠江的建筑被水流打得七零八落。

唯一一块完整的地方，便是那祭台了。

看着底下那群惊慌失措、如同蝼蚁般的人类，黑龙只觉得心中无限畅快，要把自己压抑已久的恨意发泄在这群低贱的生命身上。

“哈哈，吾为刀俎，尔为鱼肉…”

就在它自得之时，祭坛旁的少年翻了个大白眼，当我不存在呢？轻飘飘地扔过去一句：“你个小水鬼，还变龙？你咋不上天？”

俊秀少年，白衣翩翩，面容镇定，一脸不屑地看着黑龙，引得镇民们纷纷侧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黑龙听见那清亮却带着嘲讽语气的说辞，顿时大怒，什么时候弱小的人类也敢在它面前叫嚣了？

它要把这出言不逊的蝼蚁撕成粉末！

看着朝自己迅猛扑来的水鬼，少年冷哼一声，躲也不躲，漂亮的手指在空气中一划，一把银扇凭空出现。

少年抓住银扇的扇柄朝前一挥，扇面打开，一股气浪朝前推出去，把即将冲到面前的黑龙一巴掌拍飞到了水对岸。

“好帅啊！”上一秒还哭得惨兮兮的女子，此时却是一脸的崇拜加激动：“墨零师姐好帅！超帅的！”

下面观战的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欢呼。

少年转过头来痞痞一笑：“小乖乖，有外人在的时候叫我师兄！”

“好哒师兄！”

“吼！”

被人半途打脸，黑龙的怒火中烧，回头看过去，没想到那讨厌的家伙打个架都不尊重对手，还在与旁边的妹子说笑。

从被压塌的废墟中爬起来，黑龙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直接腾向空中，以雷霆之势再度扑来，誓要把那可恶的人类灭成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