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枭（四）（1 / 2）

加尼达的东部城市买多，大多会以阴霾开启一天。</p>

五点半，天微微亮，狭小的道路两旁已形成了临时性的集市。南风骤起，将食摊蒸笼上的白烟吹得横斜交错，径直扑去路人面上，散了，颤抖着晃眼又是一束。</p>

六点，天色半昏。阴冷的光线，湿漉漉的空气，摊贩们的叫嚷，推挤着向前涌去的人群，牲口还有各色的非机动车···无异于往常，一个烟火气息十足的早晨。</p>

“虽说不富裕，但这地方确实是幸福感很强。”</p>

“我说小丫头，你别忘了，这里有三分之一人，他们的‘幸福感’可都是‘不真实’的。”</p>

“什么意思？”</p>

“吸毒。”</p>

“···”</p>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素不相识的异国人，在照面的那一刻露出了各自的笑脸。</p>

“该是聊聊天气吧？···”</p>

可谁都说不好，接下去到底会不会下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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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的深夜，买多警署灯火通明。</p>

“根据苏乔掌握的现有消息，赵钰一行大致会于明天夜里入住莱斯奥酒店，具体时间目前还不确定。”</p>

“阿斌，小邹，你们扮作情侣，明早六点前到该酒店登记入住，大林，你带奶茶在附近路口放风。”</p>

“是。”</p>

“一个小时后，你们再去到九市路西街口的牛肉米粉店找一个叫‘阿龙’的人。”</p>

“阿龙？”</p>

方宏像是知晓三人的疑虑，看了他们一眼往下解释道，“嗯，他是加方策反并暗插在符章华团伙中的线人。”</p>

“另外，老周已被赵珏派去他处，晚些时候会主动与你们取得联系。”</p>

“明白，方队。”</p>

九市路呈东西走向，越往西，人潮渐疏，相对的，周遭的景物却逐步明朗起来。眼瞅着快至丁字路口，靠北一侧那“牛肉米粉”的四字招牌登时映入诸人眼帘。</p>

何斌给了邹婷和林志一个眼神，“就在这儿随便吃一点吧？”</p>

“行。”二人自是一口应下。</p>

“您的牛肉米粉。”伙计操着一口西南口音的普通话，在座顾客也多是华人，单用中文便能应对自如。</p>

店面的外观破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甚至于有些脏乱，内里更是极小，只容得下三桌错落放置。</p>

他们是踩着早饭点儿来的，生意算是不错，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老板掌勺，两个伙计配菜，来来往往穿梭其中，丝毫不得空。</p>

何斌走至出菜口，微微躬身试探着开口——</p>

“老板，你这儿有伞吗？”</p>

这个叫阿龙的男人，体型微胖，长得颇是敦厚。闻言，蓦得抬起头来，勺中的米粉方是过了凉，他忙低头，瞬势又颠了两下，这才撑着身子向前探去，说话的语速较正常稍慢，“小哥放心，风头太紧，这雨怕是下不成的。”</p>

何斌勾了勾嘴角，循着他的语速道，“买多的雨说下就下，谁说的准呢？”</p>

目光再次相交的瞬间，只见阿龙颔首一笑，双方就此确认了身份。</p>

阿龙：“几位？”</p>

何斌：“三把。”</p>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气氛莫名凝滞，何斌抬眸，不显山不露水的面上似有哪里不大一样，旁人说不上来。</p>

“不多不少，正好，请跟我来。”阿龙笑着，显然并未在意这个插曲。</p>

他极随意放下勺，继而冲门外头喊道，“阿充，这里你照顾着。”</p>

“阿充？”</p>

其实自打进门开始，何斌就一直留意着这个叫阿充的伙计，小伙儿长得精瘦，话不多，手脚十分麻利。相比看来，另一个伙计“墩子”，则显得多余。</p>

不多会儿，阿充已伸手接过了勺，何斌见他右手的五个手指，正贴着五块不大齐整的膏药，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免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p>

他本不准备问，却见一旁堆了笑的阿龙赶着解释道，“噢···这孩子平时就喜欢弹吉他，你看这手给折腾的，碍事儿不说，自个儿也遭罪不是···”</p>

“嗯。”何斌看着阿充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他不自觉地摩挲起自己的指间，按品丝的位置的确密布着坚实的老茧，只是···</p>

他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不过瞬间已是面色如常。</p>

他跟着阿龙由后厨穿过院子，不过几步便是住处，与他那狭小地店面一般——不出十来平，一间卧室，另外分隔出一间独立的卫生间。如同加尼达的传统建筑一般，门框很低，何斌一米八出头的个儿，便需要猫腰进门。</p>

他于屋内站定粗粗看去，卧室仅一床一柜外加折叠桌椅，极是简陋，只够得上能勉强住个人。</p>

他回身，礼貌性地伸出手去，“何斌。”</p>

“你好。”阿龙低头，将手局促地先往围裙上擦了擦，才是上前握住，“阿龙。”</p>

“长话短说，首先我想知道你在他们团队中的定位。”</p>

“符章华这个人太多疑，事无巨细，统统只交与‘家里人’，我的店是他们交易地点之一，并且，无论是货，还是人都轮不到我上手。所以，我充其量就是个外围。”</p>

“那么今天的行动，你知道多少。”</p>

“不多。”他顿了一下，眉目不可遏制地皱成一团，“我的直觉告诉我···“屠夫”这回恐怕要干票大的。”</p>

“为什么这么说？”</p>

“编织袋，你们要留心编织袋。”阿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没头没尾。</p>

何斌似是听懂了其中深意，面色瞬间凝重起来，沉声道，“继续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