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伊瑟拉（二）（1 / 2）

“这楼梯怎么走不到头···”</p>

不知走了多久，辛伊实在克制不住那将尽的耐心，暗自嘀咕了两句。</p>

此时的她正紧紧贴着楚州，拾阶而上。踩在脚底的，是年久失修的台阶，亦或是万丈深渊。</p>

苏暖一行早已不见了踪迹，借着即将燃烬的幽暗火光看去，而今伴随着他们的，只有突兀的脚步声以及彼此的呼吸，恍惚之间仿若转回到初见的那天，彼时，还是一个被叫作祁宣的大男孩和一只不知死活的毛狐狸···</p>

正是回想着，辛伊一时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p>

“笑什么？”想必楚州也是走得倦了，竟难得管起了她的“闲事”。</p>

“早知今日，我就该在某人还是□□凡胎的时候，可劲儿地虐。”辛伊笑得狡黠，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劲头，可事实上，无非是凭实力没有发言权，只得过过嘴瘾罢了。</p>

“你舍得吗？”</p>

楚州的嘴角轻轻勾起，而那低沉的嗓音，于这昏暗之下魅惑得恰当好处，</p>

“我！···”</p>

“你？···”</p>

辛伊顿时脸涨得通红，愣在当场，这还是她所认识的楚州吗？想这三界之中顶正经顶威严顶神圣的楚州，一旦走下神坛竟会是这样，不正是合了那句“物极必反”。</p>

好吧，看来此番是她输了···</p>

“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p>

声音远远传来，楚州不动声色地敛了气息，抬头的瞬间只见杏红色的光点在眼前猛地炸开，伴随着翻起滚滚的气浪，他神色未动，从他的瞳孔深处，或是于那强光的最底处，都能依稀看得一个玲珑的身影，相对着款款走近。</p>

这是···镜面？</p>

“楚州，你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希望我回来吗？”</p>

“至于辛伊，她只是我神识的残片，并不是我。”</p>

不同于之前，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泠泠地响起，忽近忽远，忽轻忽重，飘飘荡荡地滑过楚州耳畔，那样的语气竟是像极了他自己。</p>

“楚州，你如何会不知道？如果，她要以辛伊的身份存活在这世上，我就永远回不来了···”</p>

“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是吗？···”</p>

“你不是商泽。”</p>

清高淡泊的男声蓦得响起，佛光霎时间涌现，冲淡了那越发清晰的轮廓，而那段摄人心魄的独白戛然而止，只听“哗啦”一声，当前云蒸霞蔚的虚空幻影顿时破碎着七零八落。</p>

直至碎片如彩砂般扬散，那一声长长的叹息，仍久久回荡在这天地的尽头···</p>

“楚州···”</p>

“你真的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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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p>

只不过，任凭幻境之中再是百转千回，近在咫尺的辛伊也全然不知情。</p>

“我刚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p>

“快了，还差十七步。”</p>

辛伊这才注意到，楚州看似随意的步子，实则每一步都暗藏着玄机。</p>

果如其所说，十七步之后，场景倏地地转换为二楼的过道，血红色的地毯由楼梯一直延伸至尽头，覆盖了底下暗灰色的大理石地砖，金碧辉煌的内饰以及琳琅满目的名画，一时间晃花了她的眼。这里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场景，与之前一路的诡谲晦暗仿佛完全沾不到边。</p>

惊诧之下，辛伊忙摊手搭上高及她脖颈处的围栏朝下看去，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爬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楼梯，现下所立的二楼，不过就是个约摸四五米的高度。</p>

“我们这是遇上了鬼打墙？”辛伊犹疑道。末了，还不忘打趣一句，“神君殿下，您不是说，能给你打墙的鬼还没出生吗？”</p>

“无量梯。”楚州看似不在意，照旧语气淡淡，只是话语之间多了几分其他意味，“你大可以下去独自感受一回。”</p>

辛伊愣是没听明白各中意味，单是将信将疑地看着楚州，又见他张了张嘴，语气之中带着“三分宠溺，七分期待”，如是道——</p>

“我等你。”</p>

“嗯？”辛伊不想此番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忙是缩着脖子回绝道，“不了不了···我们可是要赶时的。”</p>

正当辛伊迈开腿往前跨了一大步，却发现手上的力道一松。</p>

“楚州！”她回头见楚州依旧站在原处，蹙眉的瞬间，眼眸之中波涛暗涌，几乎同时，疾风骤起，方存在于楚州眼眸中的黑雾，猛然凝聚成了实体，扑面袭来。</p>

辛伊来不及反应，就被楚州一把抱住紧紧护于怀中，再一瞬，她却已被一把推开，只见楚州掌中青光明灭，一个结界无声无息地罩落了下来，堪堪将她覆盖在其中。</p>

“楚州，谁说你们神没有惧怕的东西？你们啊，怕人心，更怕直面自己的心，我说的没错吧？”</p>

楚州正施力加固着结界，没有说话，却听那个声音再又起···</p>

“你神识未愈，也敢来这？啊？真当自己是所向披靡的战神？”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成千上万个影像闪现，像极了镜子屋，令“入瓮”之人陷于那无穷无尽的空间。</p>

“忘了告诉你，到了这里，你就什么都不是···有没有想过这个结界就会是你的墓穴？”诡异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再度传来，忽东忽西，飘忽不定，根本无从分辨方向。</p>

“废话少说。”</p>

此刻的楚州正立于结界之外，略显苍白的侧脸一半落在阴影中，面部表情便显得有些模糊。</p>

“怎么能说是废话呢？我也是好意，让你能照照自己的心。”</p>

话音未落，只见楚州拂掌大力一挥，四周的光影一闪，明暗之中只听金属轴承极速转动相互摩擦的声音，此消彼长，十分刺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