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洞庭水墓(一)(1 / 2)
“东斗神君楚州,南斗神君商泽,曾经那么至高无上的一对璧人啊?可惜,可惜了···”
落在阴暗角落里的声音,犹如鬼魅,辛伊听在耳中只冷嗤一声,语气淡漠道,“呵,嘴真碎···其实,你也不用激我,无叶早就被替换了,你以为你还能蛊惑得了我。”
“哈哈···“那声音忽而狂笑了起来,“你啊,其实和他一点儿都不配,和我在一块吧?像你这样神不神,魔不魔的东西,只有我能懂你。”
“东西?”她轻笑一声,懒懒道,“你们神族血统金贵,恕我这类的‘东西’高攀不起。”
“看来你早就清醒了,装傻充愣,不就想看看他的态度吗?现在你看到了——你,还有这个孩子对他而言无足轻重,说弃便能弃了,你也只能落得这样的结局。”
“所以说你嘴碎,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无足轻重了?”辛伊嫌恶地挥了挥手,目光瞬时就凌冽了起来,“那你说他能怎么办,他被你逼地···还能怎么办?”
“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自欺欺人,执迷不悟,你们女人···”
“自欺欺人?执迷不悟?究竟是你还是我?你要复仇,我要报恩,如你所说,我们果真是像极了。”辛伊忽而笑出声来,噎得对方半晌没有响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她低头缓缓捧起楚州清俊的面庞细细端详起来,“省省力气吧!我心意已决,虽身为蝼蚁不识大义,却也不想自己豁出命救的人,到了时候扭头就去赴死,那样岂不是很挫败?”
说着,她抚上了楚州的双眼,一路向下,笔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一如悬崖沟壑,一如菩提莲华,无法逾越,更不能亵渎。冰凉的指腹最终定在了它优美的下颌处,辛伊稍用了些力轻轻地托起···
“楚州,我知道你也听得到,你不老嫌我啰嗦吗?若像方才那般对你说话,你反倒会不习惯吧?”
“哈,哪还有什么日后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坐上床榻躺在了楚州身侧摩挲着牵过了他的手掌,“我是真没骨气啊,说好不喜欢你的,可真要做起来,却比死还难受,我明明是最惜命的···”
“呵···思来想去啊,我就选择了比较不痛苦的那个选择项···”
“我哪里会恨你,我这样的命格竟也不知到底是谁连累了谁,辛伊也好商泽也罢,得你如是本就是我幸,失去了才是理所应当。”辛伊半起了身子轻轻地趴在了楚州的胸膛之上,温热的起伏一如缱绻的耳语,她痴痴地笑着,嗓音瞬时轻柔了下去,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徐徐开口,“你啊,明明是这么大一尊神君,却是小气得紧,这一年里,我欠你的房租水电都给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你这人就是这样,看似不讲理,实则一直在让着我,每每搭上了修为不说,这回还傻傻地祭出了神识,为了我,不值得的···钱算的清楚,这一笔又是怎么算?”她玩闹似地捏了捏他的下颌,失笑道,“蠢死了啊···什么深谋远虑,英明神武,依我看你分明就是这天底下最蠢的神君···”
下一瞬,那双带笑的眸子竟毫无征兆地暗淡了下去,“千算万算,没算到我比你还小气吧?现在啊,要多的我真没有,思来想去,统共还能再为你做两件事。”说着她又是一顿,此刻的目光已弥漫上了水汽,忽而异常得决绝,“呵,当着你面夸下海口,竟也不知还做不做的成那第二件···”
“要不,你吃点亏,如若我命不够硬,跌在了这第一件事上,我们也就此两清了,好不好?”
就这样,她自言自语了许久,就在眼泪决堤的刹那,却又笑了出来,“你不说话,我当你是默认了噢?···”
“就这样吧···我该走了···”
“我怕与寒他们暗中跟着我,平白搭上条命,你们的命都太金贵了啊,我赔不起···”眼看该说的话就要说完,她终是掌不住哽咽起来,双手将脸掩了个严实,身体颤抖地厉害不能再言语,泪水沿着掌缝滑落在了楚州的衣襟上。
“楚州,我真的走了。”
她迅速起身,似乎晚了那么一秒就会改变主意,可目光却仍留恋地落在楚州的脸上,双手不可控制地再次回捧住他的下颌,贴着嘴角覆下一个吻,浅淡地如蜻蜓点水一般,却又浓重得再化不开那双眉眼。
“若我不在了,你和商泽,要···”
“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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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鬼冢纵向深入,并无岔道···”
“最深处有一双雌雄乌金兽守着荣枯草,那孽畜长居于此,喜水畏光,凶恶异常,又向来同进共退,你绝不会是它们的对手。所以,你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辛伊掌着光已踏入昆仑鬼冢的洞口,脑中猛而闪过与寒的话,后知后觉地撇去手掌之中的细汗,将光亮翻了一倍顺势将脚程也提了一倍。
她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觉掌中的光似乎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所吞噬,越往深处,那光竟是被稀释地越发单薄,等到了窄道口,已微弱得如同萤火大小,辛伊索性将手收了去,顺带省下点儿灵力。
没了光照,于这上古洞窟的深处,辛伊同瞎子无异,无奈之下,她只得抵着垒着森森白骨的暗红色洞壁继续摸索前行。
就在这时,她猛听得“吭哧”一声异动,慌忙抬头看去,却见于黑暗之中射入一束光来,晃得她一阵眩晕,待适应了光亮,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那光并不是希望,而是通往死亡的深渊。
“这就到了···”
“洪荒桥···”
辛伊心中已有结论,不自觉地念出口来,“一头通古一头通今,一头往生头一头向死。”分明是生死一线的当口,她的嘴角却离奇地上扬开去,“是生是死也不由我,走就是了···”
腐败的木板散发着呛人的霉味,七零八落地搭在两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之上,板与板的空隙都不小,最大处甚至达到了两米。
这意味着什么?她必须要纵越而过,可这板着实是···
汗水淌湿了衣领,辛伊却恍然未觉,思忖之下,慎重地伸出了一条腿去,收着力往下压了压,却听霎时间已“吱吱”“咯咯”地响成一片,这怕是连只小狗小猫的重量都无法保证,更遑论要承受一个成年人起跳与落地的冲力。
她下意识地掐出了一个咒法,却未见任何反应,她暗骂了几句方是彻底死了心。其实,由方才被吞噬的光束便可知,在这地方她根本使不了术法,也不怪自上古起,此处就成为了令各方神君都谈之色变的诡境。
“不怕不怕,这不还是有人能过去的嘛···”她边宽慰着自己,边深吸了一口气再是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抓着一侧的锁链,颤颤巍巍往那看上去最为坚实的板子踩去···
“楚州保···呃···”
“佑”字还未及出口,忽听得“咔”的一声,木板应声而断,孤楞楞地坠成了一道流星,她目光错愕着忙追随而去,只见那底下便是浩浩荡荡的万丈深渊,未知的红光激烈地涤荡着,不过瞬间,就已晃花了她的双眼。
“是噢,楚州自个儿都躺那儿了,求他还有个什么用···”
她揉了揉眼,哀忽了几声,不得不手脚并用地跪爬在那剩下的大半块板材上头,极其缓慢地向另一头小步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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