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李维多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点了，一批实习生整理好自己所有的东西，抱着箱子，正要离开。</p>
他们已经度过三个月的实习期，拿着廉价工资，做一些狗都不愿做的工作，但没有一个能留下来。</p>
而这是预料之中的事。</p>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结果，除了他们自己。行业严冬，经济类毕业生价格严重缩水。广发证券前两天刚开例会，把机构佣金从万八调整到万二，还从基金公司管理费中列支，不仅降薪，年终奖也要大幅砍。各行各业的机构都在裁员，她手里合同编制都压着不敢放，人力怎么可能招人？</p>
稀缺的从来是人才，不是人。</p>
公司只想要暂时的廉价劳动力。未毕业的实习生简直等于白送不要钱的高知分子，培养一下就能上手，还温顺单纯好操作，随便安个管培生名头，他们就信以为真，兢兢业业为你奉献劳力。</p>
她看见那个传闻是贾沈“远房亲戚”的女孩子，也在辞退的人当中。</p>
据说，贾沈亲自在她的考核结果里打了“D”。</p>
……但这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p>
她站在路边葱郁树木下，刚想穿过街道等网约车，一辆黑色路虎就“唰”地掠过她身边，车辆尾气喷了她一脸。</p>
李维多：“……”</p>
这个男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幼稚。</p>
她想起一小时前。她被许尽忱忽然而来的告白惊呆了，坐在那儿半晌没说话，反应过来时，许尽忱已经自顾自地帮她做出了决定，扬着下巴高冷地看着她，高冷得一点都不像方才告白的人是他。</p>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p>
他把那束玫瑰塞进她手里，又皱着眉把沙发上的玫瑰花瓣收起来，似乎很不习惯做这种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p>
“虽然我其实是希望你能与我比肩而立的，但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撒花瓣这种事是谁发明的？真是太傻了，腐烂了没有细菌吗？对了，你明天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我公寓去，你现在住的地方离我太远了。”</p>
李维多：“……？”</p>
“还有。”</p>
他又转过身，这回终于正眼看她了，还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拎起她的包：</p>
“我现在的财务状况可能不适合立刻结婚，对你不利。如果你介意非法同居，我可以三个月后和你去领结婚证——反正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认识三个月。”</p>
李维多：“？？”</p>
“我理解。”</p>
他看着她回不过神的小脸，了然地点头：</p>
“突然梦想成真是容易让人难以置信，尤其是你已经喜欢我这么多年。”</p>
李维多终于找回声音：</p>
“……结婚？我们？你和我？”</p>
因为太震惊，她连“您”都忘了说……不是，她到底是哪里给了他误会？</p>
她又不是脑子有坑，会去喜欢一个每天把她骂出血妈嗨的人？</p>
“不然呢。”</p>
他又松了松领带，尽量表现出他谈判时的精英风范：</p>
“我难道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们都认识半辈子了，维多，除了我，你还能和谁结婚？”</p>
“……”</p>
她慢慢从这种恐怖的荒谬中缓过神。手指握着冰冷的果汁，半晌，站起来。</p>
“许总……”</p>
“叫我尽忱。”</p>
“……尽忱总。”</p>
她把攥了许久的辞职信，慢慢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p>
“认识十几年，论熟悉度确实适合闪婚，但……我没这个想法，也没有闪婚的打算。许总，你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上司，但这不是敬慕，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这不是爱情。”</p>
许尽忱看着桌上雪白信封上“辞职”两个字，慢慢把她的包放下：</p>
“你这是什么意思？”</p>
“我是来辞职的，许总。”</p>
“辞职？”</p>
他听不懂这两个字，重复一遍：</p>
“你来辞职？”</p>
“是，我来辞职。”</p>
“别闹了，你怎么可能辞职？”</p>
“我为什么不能辞职？”</p>
“这并不好笑，维多。”</p>
他笑了：</p>
“你真买了别人家的股票？被套牢了？”</p>
“不是……”</p>
“要么你是借了别家的高利贷？还不起了？拜托，我手里的资金再紧张，给你还个高利贷还是没问题的。”</p>
许尽忱想走过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下意识避开：</p>
“我承认我缺乏安全感时容易发火，但既然你已经在我身边，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我既然能做一个很好的商人，那也能做一个很好的男……”</p>
李维多在灯光下抬起头。</p>
她此刻摘了隐形，细长眸子是浅茶灰色。</p>
许尽忱的声音慢慢消失。</p>
他终于看清她的神色。他终于开始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她居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p>
她居然是真的要舍弃他们十几年的情谊，弃他而去。</p>
“为什么？”</p>
他盯了她半晌，眼底狠意慢慢泛上来：</p>
“为什么？我对你哪里不够好吗？”</p>
“……你说的对我好是哪样？”</p>
李维多靠着墙壁，终于有点疲惫：</p>
“是七年来不管我做的好坏，从不给我加薪，是每天压榨我的劳动力，让我凌晨回家，还是按三餐骂我是垃圾？”</p>
“……”</p>
不，不是这样的。</p>
他骂她是想让她看一看他，他不让她下班，是想让她陪着他。</p>
真相不是这样的。</p>
心里的恐慌慢慢溢出。他强撑在那里，在脑海里竭力搜寻他对她好的证据。可他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找到。她对他的陪伴太过理所应当，以至于他从未想过，她会离开。</p>
甚至他公司上市以后，连新员工都派了股权，他却从来没想过给她半点——可他为什么要“给”她？这间公司本来就属于他和她，既然他们永远在一起，既然他们永不会分离，那这些不就都是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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