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朴浦泽这个分署是真的破。</p>

准确点说, 都算不上一个正式办公的场地，路旁杂草丛生，几株月季开得旁若无人。一栋两层旧楼房随便挂了了个牌子，就叫“xxx路街道派出所”。</p>

秋日天气渐渐凉了，陈利亚披一件黑色长西装外套, 衣领下露出一截苍白手腕, 拄着黑色拐杖。</p>

他穿过旧廊，花影游移而过。</p>

李维多跟着他走到底，才发现这么个破烂小派出所别有洞天, 后面居然连着一个完整的解剖室。</p>

“这栋房子七十年前是医院太平间，现在又恰好是x大法医鉴定的尸体室，现在经费紧张, 我干脆就把派出所移到这边来了, 想催鉴定结果都不用打电话，直接喊一嗓子就行……不是，你的脸怎么了？”</p>

解剖室已经站着一位法医, 朴浦泽在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模型中间摆了张小椅子, 热情招呼道：</p>

“别客气啊，第一次来，没什么好招待的, 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快坐。”</p>

李维多、陈利亚：“……”</p>

这就有点太重口了, 谁要把解剖室当成自己家啊。</p>

陈利亚拄着黑色手杖, 站在白冷灯光下, 眉目低垂，没有动，似在等待什么。</p>

直到他的小管家磕磕绊绊地搬了他自己的椅子进来，又在雕花木椅上铺上柔软毛毯，手旁泡好红茶。他侧耳听着她为他忙前忙后，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p>

这才坐下。</p>

李维多像曹品吩咐的那样，他一坐下，就立刻接过他的手杖，还无缝给他递上一罐零度可乐，连易拉罐环都已经贴心拉开，已然是一个合格的老母亲了。</p>

饶是早已知道陈利亚的做派，朴浦泽和他身后的糙老爷们还是看得目瞪口呆。让一个小姑娘给他搬这么重的椅子，他真的大丈夫？</p>

朴浦泽咳了一声：“某些人注意一下艰苦朴素的奋斗作风。”</p>

陈利亚：“你只有半个小时时间，确定要用来和我普及作风？”</p>

朴浦泽已经穿好了警服，闻言转了转手里警帽，看着李维多笑了：</p>

“那就不谈作风，谈工作，但我们今天的工作是谈案子，利亚，你带个女人来旁听是什么意思？”</p>

而且还不是普通女人。</p>

虽然他们几天监控下来，都没找到李维多的犯罪证据，但毕竟只是“没找到证据”，而非真的“没有证据”。</p>

谁会把谋杀案的第一嫌疑人，带来听自己的谋杀案破案？</p>

李维多安静如鸡地站在他身侧，已经做好了出去等的准备，就等陈利亚一句话。</p>

陈利亚头也不抬道：</p>

“你想听吗？”</p>

他就是警官，他不听谁听？朴浦泽气笑了，刚要说话，陈利亚打断他，侧头偏向一边站着的李维多：</p>

“李可可，你想听吗？”</p>

“……”</p>

她？她当然想听。</p>

她同意为陈利亚工作，就是为了探听警方调查信息。但李维多毕竟是个明事理的女同学，哪怕非常想留下来，也抵抗住了诱惑，说：</p>

“我听不大合适吧？我毕竟是群众身份，破案这种机密的事……”</p>

陈利亚垂下眼眸，指尖慢慢转了一下易拉罐，又重复了一遍：</p>

“最后一次机会，李可可，你想听吗？”</p>

“……想。”</p>

“那就可以了。”</p>

陈利亚放下易拉罐，十指交错，看向朴浦泽：</p>

“她是我新聘请的描述师，拥有绝对不在场证明，我需要她帮我描述现场情形，没有她我没办法做出准确判断。我用我的信誉担保，如果她泄露了案件内容、犯过罪行、或利用得到的信息犯下新的罪行，我都会亲手将她……”</p>

他眼底浮过细碎浮冰，但只是一瞬：</p>

“……绳之以法，送进监狱。”</p>

“什么叫’没有她你没办法做出准确判断’？说得好像没有她，你的脑子就不会转了一样。”</p>

朴浦泽抱着手臂，笑道：</p>

“陈利亚，她不是侦探也不是医生，难道能比我们的专业法医描述得更准确？”</p>

陈利亚神情不动：“她比你们所有人都专业。”</p>

……这女人是给陈利亚下了什么降头？</p>

朴浦泽终于觉得气氛有那么一点不对了——他什么时候听过陈利亚为一个人这么担保？这笃定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像小学生为了取得心爱人的注意，拼命表现自己？</p>

不，不可能。</p>

陈利亚这种人，有爱情都让人惊悚，怎么可能去追别人？太吓人了。</p>

朴浦泽好一会儿才把这可怕的猜想压下去，嗤笑一声：</p>

“就算如此，你怎么保证她不会据此犯罪？利亚，你又没办法24小时看着她。如果她真是凶手，日后继续杀人，哪怕抵上你的信誉，生命也无法挽回。”</p>

“谁说我没办法保证？”</p>

陈利亚长长睫毛垂下，可乐的糖在口腔里化开：</p>

“从今天开始，她会和我二十四小时呆在一起，由我亲自负责监视，直到她彻底洗脱嫌疑为止。”</p>

朴浦泽、李维多：“……”</p>

不是，什么叫“她会和我二十四小时呆在一起”？</p>

二十四小时，少一分钟她都会有作案时间，少一分钟都不叫二十四小时。</p>

那她睡觉的时候呢？她尿尿的时候呢？</p>

她还上班吗？</p>

李维多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挖了一个深坑把自己埋了，但现在明显不是计较的时候。</p>

而朴浦泽，则再次被热心市民陈先生展现出的巨大牺牲和为民服务意识惊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