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原来这才是腐臭味的源头。</p>

那根本不是垃圾腐烂的气味, 那是尸体在腐朽。他全身被包裹保鲜膜，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一个人。黄褐色水从保鲜膜里渗透出来，五官腐烂塌陷。</p>

李维多后退两步，差点绊倒椅子。手指微微发抖地握住手机，刚点开屏幕, 又是一阵风起。</p>

楼上不知是哪户人家的窗户, “砰”一声关上。</p>

天光明明灭灭，照亮门口一个人影。</p>

李维多猛地抬头，何壬羡一动不动站在门口。</p>

她身形修长, 长发垂落，手里还拿着方才用来切番茄的菜刀。面无表情地望了她半晌，忽而笑了一下, 歪了歪头, 抬脚朝她走来。</p>

……</p>

一只乌鸦扑棱棱掠过，朴浦泽在一颗歪脖子树下站定，花了两秒, 才理清陈利亚话里的逻辑。</p>

所以, 张纯的男友七年前砍过李维多一刀，被许尽忱投入监狱，现在还没出来？</p>

女方张纯七年之后, 又被李维多亲自招聘进了许尽忱的公司？</p>

刚被招进来没两年，张纯被车撞死, 死时身上还带着李维多笔迹写就的密码？</p>

……就这还能被叫做“巧合”, 他跪着给李维多唱征服！</p>

“我知道上面为什么这么信任你, 陈利亚。但我现在觉得，我们可能只看见了你的能力，而忽略了你的品性，你压根不关心外面那些无辜的人……就这么一个可能间接杀死三个人的魔鬼，你还敢让她在外面乱晃？你知不知道后面还会死多少人？”</p>

“你也说是间接杀死了。”</p>

“那也应该先把她逮捕回来！”</p>

“逮捕之后呢？”</p>

他眉眼疏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真皮座椅，万事不在意的模样：</p>

“谋杀发生的时候，她根本不在案发现场，就算你现在逮捕了李维多，最后也只能把她无罪释放。”</p>

“……都是借口。”</p>

朴浦泽说：</p>

“多么冠冕堂皇啊陈利亚，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给她开脱，无非是为了让她逍遥法外……无非是因为，你爱上她了。”</p>

爱刻进骨骼，爱透过血液，只要见过他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他爱她。</p>

朴浦泽嘲讽地笑起来：</p>

“陈利亚，你居然爱上了一个，杀人犯。”</p>

烟火腾起来，路灯亮起来，钨丝灯泡下秋蛾绕着飞。</p>

“那又怎么样？”</p>

半晌，陈利亚抬起头：</p>

“就算我爱上了一个杀人犯，那又怎么样？”</p>

“爱遮蔽了你的双眼，你把最可能是凶手的人放走了，为她赢得了下一次的作案时间。”</p>

“爱有没有遮蔽我的双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已经被无谓的正义遮蔽了双眼。正是因为她与谋杀息息相关，我才要放走她。”</p>

因为这不是谋杀，这是屠杀。</p>

谋杀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完成，屠杀却不可能。</p>

哪怕她是凶手，只要可以一次不在现场，就可以每一次都不在现场。她这一次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下一次，也能在监狱里隔着高墙杀人。</p>

他给了她一只录音笔，但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这只狡猾的小狐狸，一定会绞尽脑汁把他屏蔽掉。</p>

可正因为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只录音笔上，她才不会去注意</p>

——她卧室里，还有第二只录音笔。</p>

陈利亚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他很想送给她，而她没有收，再之后他每一次摸到，就会想起那天她拒绝他时，冷冰冰地说：“陈利亚，我不□□。”</p>

他转动戒指的动作停住。</p>

滟滟酒光浸透祖母绿色宝石。</p>

下一秒，他把戒指摘下，扔在吧台上的酒杯里，眼角还带着一丝高不可攀的平静漠然：</p>

“我是爱上了她，但我不盲目，我可以用自己来冒险，但我不会以无辜为赌注。李维多那种人，就算用中世纪的酷刑，从她嘴里也审问不出什么东西……把鱼饵关起来，是不会有鱼上钩的，只有把蜂后悬挂在窗外，淋上花粉，涂上蜂蜜，才能引来整个蜂巢，朴浦泽。”</p>

……</p>

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李维多坐在地上。</p>

开头那只香水，滚进床底，卡在尸体和地面中间。何壬羡半跪在地上，脸正与王元面对面。她一手拿着刀，一手把她落了一地的口红、香水都捡起来，装进包里。</p>

又转身看向她，笑了：</p>

“怎么坐在地上？你晚上不是还要去上班吗？”</p>

“……”</p>

李维多挡住刀柄，想逃跑，又被拉回来。她力气比她大得多。冰冷刀锋压下来，李维多这才发现自己一身都是汗，手也在发抖。</p>

不是因为此刻的情景，而是源于失去的惧怕。</p>

惧怕她的朋友何壬羡，双手也涂满鲜血。</p>

“你晚班迟到了怎么办呢？维多，你今天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之后你就离开了……你没有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p>

何壬羡神情平静里带着一丝癫狂，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奋力挣脱开来，踉跄起身，往门外跑去，又被何壬羡扯住裙摆。</p>

她从不知道何壬羡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这个平时连矿泉水瓶盖都要她来打开的女人，用裙带捆住她的手，扯着她的衣服往回拖，力道几乎像一个男人。</p>

她把她拖到浴缸下，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堵住她的嘴，开始面无表情地给浴缸放水。</p>

水慢慢满起来。</p>

陈利亚给的窃听器，她给放到洗手间了。</p>

手机不知落到了哪里，此刻她手中没有任何自保工具。</p>

李维多双手被绑在身后，一点点挣脱出来。何壬羡把她扯到浴缸边，按住她的头，就要往水里浸。</p>

粼粼的水波映出她苍白的脸。</p>

她的鼻尖已经触到水面。</p>

而就在她屏息的下一秒，何壬羡忽然松开她。</p>

李维多立刻滚到一边，不动声色握住一个滚落的陶瓷水杯。何壬羡俯身过来，从她手里抠出那只陶瓷杯，向后扔到一边。</p>

像是喜剧演员被自己的笑话憋了许久，她指着她，笑出声。</p>

几乎笑出了眼泪：</p>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表情，李维多……你是不是很期待这种剧情发展？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把你按在浴缸里灭口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