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南庭王果然说得不错,这桃花谷确实与朝廷内乱脱不开关系。
如今听这道士意思,便是十位阁主皆在场上,河州南便是其一,余下九位阁主皆未露面,混杂有八人其间,也分辨不出究竟哪位是其余哪位才是真主。
“原来鼎鼎大名的水流掌河州南竟是十阁主之一。”薛翛笑道,“只是不曾知晓小子有这么大牌面,竟担得起十位阁主合力围杀。”
河州南攥紧了拳头,他是动了杀心了。
虽说只是一瞬,薛翛和虞竹也准确将他那丝外溢杀气捕捉完全,立即提起了精神来。
“他想灭口。”薛翛小声和虞竹说。
几乎是同一瞬,薛翛感到一阵罡风袭面而来,河州南猛然发难,即刻从五米开外之处出现在两人面前,一掌推出,劲力直冲两人天灵盖,他想是一击杀敌!
纵使二人身手再矫捷也不可能有一丝一毫躲闪的机会,这一掌必然只能靠血肉承受,而其后果,必然是死路一条。
所有人都做好见二人头爆裂之景的准备,可就连河州南自己也没想到,薛翛和虞竹偏偏就躲了过去。
虞竹被薛翛一把推到一旁,另一旁本应出现的薛翛却又消失不见。
河州南有一刹错愕,也仅仅只是一刹,身后剑锋破空,所闻龙吟之声,习武之人的本能迫使他向前冲了几步,腾出空来欲回身抵挡。
他到底是低估了薛翛的实力。
薛翛年少成名,天下第一剑客名满天下,可他这一代眼里,这天下第一剑客的由来,也只是因为群星褪去光芒,侠客归隐深山。
所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谋。
何来什么天下第一!在他眼里到底薛翛到底也只是一个稍为出众的黄毛小子罢了。
如果说仅凭薛翛能够躲开他一掌的诡谲步伐已足够让他生疑,那么他便更不应该仓促回身反击。
可惜他只将那千钧一发的一瞬归为侥幸。
剑身刺进左臂刺进又拔出,带出一串血珠的一瞬间,他才猛然想起,这因自负莽撞而吃得亏,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见到这诡谲步伐,也是第二次了。
他有些懊悔,念起自己若真是自负,又怎会将那一瞬当作侥幸!
不想自己一把年纪,仍是轻率。
河州南后撤几步,将二人距离拉开,薛翛见一击未得手,也便不追击,却也不放松警惕。
方才一招虽只算试探,也是用了八成功力,这还只是一个河州南便如此棘手,若是其余九位阁主也是河州南这般境界,真打将起来,他和虞竹定落不得全身而退。
河州南并不在意还在涓涓流血的伤口,任其顺着手臂,浸透了衣衫,他看也没看自己手臂一眼,只是眉头紧蹙,神色有些复杂,他问薛翛道:“小娃娃,你师父是谁。”
薛翛微微皱了皱眉,表情变化并不明显,转而又舒展开来。他笑问道:“您问这作甚?”
河州南干笑一声:“你这武功路数,教老夫有些莫名熟悉之感,不知小娃娃你师从哪位高师?可否教老夫领教一二?”
薛翛道:“他老人家退隐江湖多年,没什么大名气,想来与您这般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无缘结识。”
河州南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此时却也不在乎这些个细枝末节,见薛翛只与他打太极,他便单刀直入,问道:“你便直说,你与朔扬是什么关系。”
朔扬。
河州南说出这名字的时,周遭气场有些变化。
并非恨意,却也不善。
薛翛定睛瞧了瞧他,轻轻勾起嘴角,也懒得与他继续周旋,嘴上也换了副口气:“您觉得,我与朔扬什么关系?”
河州南会了意,冷哼一声,道:“怪不得如此嚣张。与那老小子一个破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娃娃,老夫非是杀不了你。还是那句话,我们各退一步,老夫不杀你,你也不要把今日之事宣扬出去半个字。”
“还有你。”河州南转头看向虞竹,“老夫看在这小娃娃面上连你也一同放过。不过十阁的势力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他日若让老夫听到有关此事半分言语,老夫便亲自登门,取你全家的命。”
“那您可威胁错了人。”薛翛笑道,“他是个无家可归的哑巴。”
“那便最好。”河州南背过手,步履蹒跚地向林中走去,踽踽独行的背影教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和方才那身手矫健的武者联系到一起。
清风慢送叶,竟教人觉得有些落寞。
河州南走了,其他人却并不走。
那道士自知说错了话,此时虽心有不甘,却着实不敢多加造次,何况方才见薛翛露招,扪心自问,那一剑换作是他,绝是躲不过,更无论薛翛躲过河州南那一掌所用轻功步法精妙。
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他于薛翛,肉于刀俎。
他敢放肆,本是仰仗着这些武林前辈,本觉弑师之仇得报。
如今他一时慌不择言,竟将十阁开罪了,莫提报仇之说,应担心的是他还未及死在薛翛手中,就已死在十位阁主手中罢。
他这边正忐忑,未想到十阁的人却先不愿放过薛翛。
薛翛自然也知晓。
虞竹走到薛翛身后,低声与他接耳道:“你问问他们,他们来这有何目的。”
“我凭什么帮你?”薛翛反问。
虞竹顿了顿,似是思考。
薛翛便笑了笑,不与他玩笑,扬声问道:“这哑巴让我帮忙问问你们,你们来桃花谷寓意为何?”
“为了杀你。”不知是谁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薛翛摇头笑道:“我不信。你们来这,怕不是也为了《蓬莱仙》?”
“阿弥陀佛。”人群中唯一的和尚出了声,“檀越聪慧,这《蓬莱仙》确是目的之一,杀你也确是目的之一。”
薛翛也与他一同双手合十,敛色道:“阿弥陀佛,想必高僧是来给我超度得罢?”
话音未落,一颗佛珠直冲面门而来,薛翛不挡只躲,闪身避过,另一颗又紧跟而来,佛珠落地,当即炸裂开来,碎成数瓣,若有心看来,可见其乃是绽成莲花,中又有火药携杂细微锋利碎片炸开。
这僧人一连丢出八颗,逼得薛翛步步紧退,躲避不及,又不敢以剑触之。
那僧人面不改色,连道两句:“善哉,善哉。”
“只是现在众多目的中又多一目的。贫僧见檀越身怀绝世武功,精妙可谓人间少有。我佛慈悲,不知檀越可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将功法交由贫僧代为保管?”
薛翛不怒反笑,问道:“不知高僧上下?”
和尚答道:“贫僧法号明知。”
薛翛做恍然大悟状:“明知师傅,好啊,好。”
他顿了顿,又道:“明知当婊子不能立牌坊,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善哉,善哉。何况我这功法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传子与徒皆可。婊…大师想学,不知是想以这二者之中的哪一身份呢?”
“也罢。”明知沉沉地叹了口气,低下头,片刻再抬脸,面上竟似换了一人!
方才面目虽不说温润,却也与恶字搭不上边,便是一个僧人该有的面相,此时不过转眼间的功夫,这人却是变了模样。剑眉倒竖,怒目圆瞪,蹙眉皱鼻,龇牙咧嘴,凶神恶煞仿若阎罗鬼刹!
“你既…冥顽不灵,我便送你…去见地藏!”
他的声音也变成另外一人,喉中咕噜乱响,似是含着无数恶鬼。
薛翛与虞竹俱是一惊,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四个字:青面罗刹。
说明知,许是无人知晓,可说青面罗刹,便是无人不识。
第二位阁主想必也现出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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