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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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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费劲地张开双眼,浑浊地辨认眼前的人:“希儿?阿娴?”

长公主握住她老迈的手,红了眼圈地道:“母亲,是我。”

靖希则打发走了绿茗,垂睫抚摸太皇太后的脸。

“皇帝竟让你们来看哀家……”太皇太后咳了两声,“还算他有点孝心。”

靖希皱眉:“您……”

“希儿勿问,此事赖我。”太皇太后似乎知道靖希想问什么,便直接打断了她,又道,“四日后,你们代哀家去法场吧,哀家也为他送送行。”

长公主闻言怒目而视,唇角抖了又抖,正要发作之际,靖希拉她一把,对太皇太后允诺道:“孙儿知晓了。”

长公主别别扭扭,也应了下来:“您安心养病,其他的事就甭惦记了。”

她能这么说,太皇太后就知道是同意了。她又闭上了眼,宛若沉睡。

……

午膳是在长乐宫偏殿用的,靖希夹着菜,吃得食不知味。

“希儿,我上次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长公主发问。

靖希不解,反问:“何事?”

长公主瞪她一眼,用筷子尾在桌子上写了“情蛊”两个字。

靖希水眸睁大,连连摇头:“母亲,您是忘了上次孩儿因用媚香被罚抄《女诫》之事了?”

“正是因为记得!”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上次知晓的人太多,人多口杂,不知被哪个小杂碎坏了事!这次本公主长教训了,由我亲自给你,我就不信还能出岔子不可?”

“母亲,这个法子太过于危险!抛开它能否起效不说,如若陛下患了什么疾病,御医诊治时发现了……”靖希点了点长公主方才写的“情蛊”,接着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这罪不可赦!”

“你呀!这性子瞻前顾后,跟你爹和你哥一个德行!”长公主气急败坏,“你没看出李云弋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吗?现在弄下马是你皇祖母,你信不信,下一摔下马的就是我?!他已经容不下咱们家了!你再不用点歪门邪道,等待你的就是——废后!”

靖希吓得当即捂住了长公主的嘴:“慎言啊,母亲!”

长公主平复好情绪推开她,道:“希儿,你必须得这么做,如果你还想要宋家存活于世的话。”

靖希咬唇不语。

“五日后,西南角门,亥时三刻,你自己来。”长公主声音压得极低。

靖希颓然一笑:“孩儿知晓了。”

……

三日后,午夜。

靖希早早就了寝,待滴漏漏下一半,她悄然出了寝宫,从角门溜出,直奔西南角。

只是她前脚刚出椒房殿,后脚一道黑影便紧紧跟随上来。

夜色阒然,风吹晃枯枝发出吱嘎声。

靖希避开巡查的侍卫,一路小跑,到达之时长公主已经候着了。

长公主将一个陶瓷罐交与靖希,径直道:“此乃蛊中之王,性烈。是一位远道而来的湘女给我的。你只需滴血于此蛊之上,用血养它三天三夜,下到皇上的饭菜中,就大功告成了。”

靖希将一字一句听得清楚,问:“怎么可以确定此蛊已经发挥了作用?”

长公主答:“服用后半个时辰,会浑身发抖、目不能视,这种情况也持续一个时辰左右。翌日就开始奏效,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让他往西,他绝不可能往东。届时,你父亲和你哥的官职不就要节节攀升了吗?”她越说越高兴,双眼都放着光。

靖希则冷静得多:“孩儿知晓了。”

“你快回吧,省得惹人疑。”长公主催道。

靖希点头握住蛊盒,转身欲走。

长公主却又警觉地拉住她,作四处张望状,诈道:“何人在此偷听?”

回应长公主的是一阵鸱叫。

黑影挂在最近的柏树上岿然不动,凛冽的寒风刮过吹起他的衣角,没有半分声响。

长公主放下来心来,目送靖希远去,才归。

待两人都远得看不见背影,黑影静默无声地从树上下来,跑向了前殿。

*

第二天,正是道忍问斩之日。

李云弋一反常态,不仅没有阻止靖希去法场,还派了马车护送她过去。

这马车其貌不扬,车身奇轻,载着靖希和玉蝶很快到了法场。

监斩官仿佛早就知道靖希的到来,特意辟了一块离断头台不远的空地让她停放马车。

靖希一袭白衣,面上遮着白纱,安谧地坐在车上。任谁也不会想到,当朝皇后居然来看太皇太后淫夫的行刑。

外面的人群逐渐喧哗起来,她撩开车窗上的帷裳,向外看——道忍所坐的囚车来了。

马车忽地摇了一下,长公主掀帘进来了。

靖希叫了一声“母亲”,给她腾出一块地方。

道忍的囚车越来越近,人群愈发骚动,将手中的菜叶子和臭鸡蛋纷纷扔进他的囚车里。

不一会,道忍俊秀的面容上留下各种污秽。

他依然不卑不亢、不言不语,悲悯地扫过众人。身上的囚服好像是袈裟,他双手合十,口中甚至还念着“阿弥陀佛”。

这更激怒了群众,甚至有人用石头砸他,砸得他头破血流。

长公主骂了一声。

囚车门开,道忍被推进法场,哗啦哗啦的脚铐、手铐之声掠过,靖希看他的身型,居然比几日前壮实了不少。

但还没等她多想,刽子手已经将他刽子手把道忍压到断头台上,目眦欲裂抡圆斧子。

“午时三刻到——”监斩官高声一喝,扔下签令牌,“斩!”

斧刃在正午阳光下闪着寒光,破开空气直直砸下!

这时,镇定若素的道忍却开始疯狂挣扎,口中大喊:“我不——”

然为时晚矣。斧下头落,鲜血迸出。

道忍的头咕噜咕噜滚下台,直直滚到靖希的马车旁。

玉蝶掀出一个白眼:“呔!真是晦气!”抬脚就欲把人头踢飞。

靖希忙道了一声“慢”,她忍着惧意一瞥,竟发现这人头之上并未有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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