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 2)
虽然看得通透,但黎深也并不打算揭开这层纱,既然大家都是带着面具过活,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彼此难堪。
何况在他心中闪闪发光的陈逾,和他一样喜欢莱利的陈逾,学习顶尖笑起来有浅浅酒窝的陈逾,便足以成为他的星辉,一点寒光指亮他凛夜里前行的路。
见黎深望着自己发呆,陈逾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书包中摸索药盒的手,拿出物理练习册推到黎深的面前,认真的说道:“与其原封不动的抄袭,我更希望你能理解内容,就比如我的解题思路。”
黎深刚回过神,就能听见书包被合上的稀疏声,陈逾的声音在上方低缓响起:“大概解出一道难题时痛快的感觉你还远不能懂。”
“像我这种不开窍的,恐怕只能让你失望。”黎深心情复杂的接下陈逾递过来的习题册,表面维持着在他自己看来谄媚极了的笑容,他将搁在桌上的芋头汤顺势推在陈逾面前:“尝尝?我爸辛苦熬的。”
“不存在失望这种说法。”陈逾瞅黎深一会儿,再望一眼面前的白稠稠的芋头汤,于两难之际又复瞥黎深一眼,便匆忙敛下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只是我能告诫你的就这么多,芋头汤很香。”
“谢谢。”黎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发毛,面前的陈逾看起来与平常无异,或许是窗外沉甸甸压树晦暗的黄昏让他恍惚,又或者是晚灯下簌簌明晰的树影让他摸不着方向,就连黎深自己都弄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竟然听见自己的声音满含着笑意:“分你一半芋头汤,晚饭你可得陪我吃了。”
毫不意外看见陈逾因为自己的话而凝固住笑脸,黎深如大梦初醒般回神,即刻便试图开口挽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他老爸辛苦烹煮的芋头汤色相好闻起来香,口感味道却大不如卖相,表里不称之外,无论谁吃下肚,都很容易让人忘记原本的味道从而怀念起在餐馆品尝时的味道。
既然事态怎样都会如此发展,倒不如提早和陈逾讨论下家在哪里吃比较省事。
不过这都是黎深的一己之见经验之谈,不能为外人道,何况面前的陈逾看起来隐怒待发,十分不好招惹。
“只是我才知道你有得意忘形这个臭毛病。”陈逾将水杯塞进自己的书包,把错题本搁在面前书堆最显眼的位置,他答应过他们的学习委员刘颖把自己的错题本借给她,等把琐事都处理完,陈逾才决定将全部的精力对付面前望着他数度走神的人:“一来一往,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本了,至于这碗都快凉透的汤,我劝你快点料理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幸福。”
“陈逾,那你快坐过来。”顺着陈逾的话,黎深看看就连色相都变化了的芋头汤很不是滋味,他赶忙招呼着陈逾坐近些,手塞在塑料袋子中摸索临走时他老爸丢进来的几片勺子,准备跟陈逾分食这碗芋头汤。
原本这碗芋头汤他老爸是灌在保温饭盒里让黎深趁热带过来的,只是事出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而已,他老爸就决定就近在超市里给黎深买个碗临时凑合用,想起他们爷俩在厕所里洗碗的模样,黎深就觉得无比的滑稽。
保洁阿姨举着拖把望着他们奇怪又惋惜的脸让黎深始终不能忘记。
对于老爸种种无法理解的行为黎深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血脉相连,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发生。
并且据黎深推测,剩下那大半碗芋头汤,极有可能是老爸端给被饿醒时仓促打电话给他的老妈了。
也不需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这种事他是见多不怪,这十八年里,他已经遇过太多太多次。
“黎深。”被陈逾温柔的声音唤回,黎深颇不敢相信的循着声响望去,只见突然撞上的脸正无奈的笑着,眉梢处的黑痣格外奇异动人,黎深眨眨眼听着对方继续缓慢的说道:“不到四十分钟预备铃就会响了,我听刘老师说他们大概七点左右会回来继续晚自习,在此之前,一碗芋头汤显然只能算作餐前开胃菜,不如我们出校门去吃,作为回报,我来请客。”
黎深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陈逾类似嘟囔的声音:“我有武老师签的长期假条,所以你不必费神担心门卫大爷不给我放行的问题。”
“至于你,黎深。”陈逾将书包挎在身上,他凝望着课桌上的芋头汤,眼里闪烁得如同天斗星辰:“估计早就跟门卫大爷混熟了吧,我跟着你反而是累赘,但是今天你需要留心点,因为有社会实践,所以学生处九成在正门蹲人。”
黎深跟随陈逾的视线望上自己的芋头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汤快凉了。
“这位壮士,不如我们先痛快干了这碗汤。”黎深伸手再次探入塑料袋中,利索的取出勺子递给陈逾:“其余一切好说。”
“好,多谢。”陈逾接过黎深送来的勺子,面庞上还残有笑意,他陪着黎深装腔道:“承君美意。”
晚风吹动窗帘,万籁俱静时。
黎深不自在的挠挠后脑,他将碗也推到陈逾面前:“你先喝吧,看你在教室里待一天也累。”
说完,黎深又意识到他老爸煮的芋头汤其实不那么好喝,光是卖相不错而已,如果让陈逾先喝,倒像是在欺负他。
咬咬牙,在陈逾的推辞下黎深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个表率,先尝一口芋头汤,再让陈逾尝试,这样才不至于事后闹出尴尬。
想到便做,黎深面目稍有狰狞的端起那碗芋头汤,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抽搐的嘴角,端起碗仰头痛快喝了一口。
喉咙间一时五味杂然。
黎深故作镇定的看着愣呆的陈逾,宛若刚下断头台一样风轻云淡:“我爸下手有点狠重,陈逾你还是不要喝了,我们直接出去吃饭吧。”
“可我仍然想试试。”陈逾捏着眉心望向黎深,眼里满是探求与执着,他漾着笑伸手取过黎深握住的花碗:“过场滋味,总归要自己尝尝才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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