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01）（1 / 2）

林犀刚来地府那会儿，人间还是三月，枝头上的花苞还没绽开。等到他将一切都安稳妥当了，甚至出乎预想的搬家到了上司家里的阁楼上时，时间已经迈向了万物复苏的好季节。

而这一个月里，托叶南栀的福，他算是彻底弄清楚了清明台的上班准则：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据叶南栀所说，东区那处明面上是办公室，其实就是淬雪和齐若芳的约会地点，包括长期居住在那里的莫奇，都是由他俩负责养的。

叶南栀为自己的偷懒找了个好理由，苦口婆心道：“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

林犀想了半天，始终没想通为什么会有小情侣喜欢在办公室里约会。考虑到齐若芳和淬雪看上去都不像是拥有正常人的思维，难道面对那些让人脑袋都疼的文件，会激发起他们的荷尔蒙？

不过说是这样说，日常的打卡上班还是必不可免的。自打林犀搬了家安置下来，向来是迟到早退的叶南栀也洗心革面，每天带着林犀只迟到不早退，说是要以身作则。

齐若芳打着哈欠翻白眼，淬雪坐在他旁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面的叶南栀。

林犀虽然可以“奉旨摸鱼”，不过他觉得既然拿了地府工资，就要当一个老实人。况且大家照顾到他对灵力的把握还不算熟练，因此只让他负责最简单的工作，叶南栀没事的时候也会带着他跑跑外勤，说是帮他熟悉一下地府的路，帮助新人更好地融入到日常生活中。

当然，说是跑外勤，其实也没什么要他处理的大事。基本上就是东家丢了一只鸡，西家少了一只鹅。迄今为止，林犀接到的最让他头疼的委托是隔壁老徐家养的那只荷兰猪会上树，还趴在树上不肯下来，最后由林犀拿着晾衣杆蹦蹦跳跳的赶了下来······

这天天气正好，众人却都因为处理完了手上的事务而无所事事。林犀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想要睡一觉，门口却响起了两声叩门声。

叶南栀合上手中的书本，朗声道：“请进。”

来者露出一双幼鹿般温润无害的眼，浅绿色的薄款风衣里是一件白色的针织裙。女孩似乎是有些害羞，目光略带胆怯的打量了几人一圈后又重新低下头，就连声音也轻轻柔柔：“请问你们现在还在招聘吗？”

林犀看着叶南栀，叶南栀看着齐若芳。齐若芳原本正像块膏药一样粘在淬雪身上，听到话后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叶南栀这个甩手掌柜将这件脑壳疼的事情交给了他，而他也确实在网上发布了清明台的招工启事。

很明显，这个小姑娘是来应聘的。

林犀坐直了身子，听见叶南栀开口道：“既然如此，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小姑娘将手上的文件夹递到他的面前。叶南栀翻开文件夹，林犀耐不住好奇，便搬着椅子离叶南栀近了些，想看看资料上写的是什么。

“我叫柳袅袅，如你们所见，曾经是柳树妖。”柳袅袅小声说道，“四百年前主动舍弃妖身入轮回，灵能是‘因风起’。”

妖怪舍弃妖身而堕入轮回的事情虽然不算多，但是也不少见，齐若芳也算是个例子。扶桑花妖大约是对同类颇有好感，也不去问柳袅袅为何要放弃妖身，只换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夸赞道：“是很厉害的木系灵能呢。”

叶南栀点点头，将文件夹交到林犀手上，提出了之前一直阻碍清明台招收到新成员的问题：“凭你的灵能，能找到比清明台更好的工作单位吧？为什么要来清明台工作呢？”

“说实话，我的灵能虽然是可以用柳枝织成坚固的盾来防御攻击，不过因为我的体力很一般，所以完全达不到特别行动科的招聘条件，而灵能监察局又暂时不打算招收新人。至于十殿阎罗或是酆都大帝身边的直系亲信官员，我更是没实力去做那样的工作了······”柳袅袅抬头看了一眼叶南栀，在确认他的脸色算是温和后才继续道，“我看到清明台的招聘条件里没有对灵能的要求，就想来试试。”

清明台的招聘条件何止是没有对灵能的要求，就连常规单位的招聘条件在他们面前都不需要。酆都大帝当年提出的唯一硬性条件就是新人要能承受住入职测试，而测试难度与灵能无关。

叶南栀向着莫奇招招手，原本静静地窝在柜台上的小豹子无声的跃下，迈着步子来到柳袅袅身边。柳袅袅注视着这只有着漂亮皮毛的灵兽，四目相对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甚至还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

莫奇没有反抗，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适。他在柳袅袅的脚边慢慢踱过一圈，最终晃了晃脑袋，随意的舔了舔柳袅袅的指尖。

柳袅袅当然不会知道，仅仅是简单的对视，她便已经通过了测试中最关键的一部分。齐若芳兴高采烈地给她搬来了椅子，淬雪给她倒了杯水，林犀从文件夹中抬起头，看见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干脆给了柳袅袅一个真挚的笑容，倒是让一直紧张的柳袅袅觉得轻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