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巴陵旧梦（1 / 2）

可有回响（六）

“感觉你有一种‘我活了好久，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玩过了，可我还是很孤独，现在就想去死一死’的心情，不是我的错觉吧……”星何小心开口道。

“没错，可我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胡浟笑道，“我还有些事情想做……”

“天界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要清心寡欲，不准发生爱情，人神恋是禁止的，可没说不让神神恋的，而且还很鼓励，毕竟神仙队伍也要壮大嘛。天上很自由，什么事都可以做，什么琼瑶仙境什么金乌驾云车降落，在人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景色。”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搂着我干啥？”星何不解。

“喜欢你不行么？想和你亲近不行么？”胡浟坦然道，“没想到你傻傻呆呆的，挺好玩儿的，又不是黄花小娘子，害羞个什么？”

“没有，我只是问一下，没不让你搂。”

胡浟又要去搂解秋寅，解秋寅躲开嫌弃道，“我不好玩儿。”

“……”小气。

“你知道吗，天上走路都是用飞的，要么就是骑着青鸟鸾凤五彩神鸟，天上的仙女们飞来飞去，每日看着都不用吃饭的。”胡浟神采飞扬道，“她们可漂亮了。”

“那你怎么还不乐意？那么好的日子。”星何不解道。

“……问题就在这里，太完美了，你都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活着，每日醒来面对的都是一样的神，一样的完美，一样的开心，一样的无忧无虑，时间长了，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了，因为你从来没生气过，从来没哭过，没有失去过，所以就没有拥有过。这样的开心又怎么叫开心呢？这是麻木，不是开心。”胡浟又道，“反正我是过不惯。”

“上一任湖神在交任的时候对我说，为什么要羡慕神呢？神是可以长生不老，永生不灭，可也从来没有体验过七情六欲，不经历生老病死，哪来的爱恨嗔痴。其实我也在羡慕着人啊，生不过百年，每天都会面对这样那样的烦恼，每天都在为明天的日子而努力劳作着。有顺心的事就开怀大笑，亲人朋友死了，就放声大哭。生病了就疼得难受，要死了，就恋恋不舍这人间，想再多活几百年。为什么恋恋不舍呢？是因为有哭有笑有苦有甜，可是神为什么就没有恋恋不舍呢，因为神从来就没有体验过这些。”胡浟继续茫茫道。

“相爱了就想拥有对方，分开了就牵肠挂肚，爱可以变成恨，恨也可以变成爱。为了一个小小的承诺，可以坚守一辈子。为了自己的信念，可以以身殉道。可以变坏也可以变好，可以自私也可以无私。六界之中，只有人才有这样丰富多彩而又短暂的人生。所以神也很羡慕人，不过百年的时间，却有着神用一万年都过不来的多样人生，也许这就是仙女们会爱上凡人的原因吧，虽然最后又搞得双方都很痛苦。为什么妖魔鬼怪都想修炼成人形。也许他们并不是非要和凡人在一起不可，大概他们只想要一个和凡人一样的生活吧。”胡浟道，“我那时不懂，可现在懂了，有些事情你们现在不懂，总有一天会懂的。”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忽然觉得自己生而为人好荣幸。”星何道。

“其实吧……神界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美好，也不是那么完美的。”胡浟又补充道。

“怎么说？”解秋寅问道。

“神仙也分三六九等的，高高在上的有地位的神被众仙众星捧月，端茶递水好生伺候着，像我们这种官阶芝麻绿豆点儿大的官，给人家擦靴都轮不上，我才不要受那种气呢！”胡浟忽然笑了，“还是做个人间一方头号地神比较好，我是老大，谁敢吆喝使唤我，看我不弄死他！”

“哎！你打我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又没打你！”胡浟挨了星何一拳，揉着后背怒道。

“弄死我呀！”星何笑眯眯挑衅道。

“弄死你太容易了，本神懒得动手。”胡浟不屑。

胡浟继续道，“我是洞庭湖神，这里每个人的愿望我都能听得到，而且我无处不在，这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知道，当然，如果我不偷懒睡觉的话……”

“……”

“……”

看来这还是个不良湖神啊！

“你知不知道，这里的人大大小小的抱怨在我这里看来根本就是无病呻吟。身在福中不知福。”胡浟开口道。

“可即使是无病呻吟，你也在认认真真听着，有可能的话还会帮他们吧。”解秋寅笑道。

“……神是不能过多干预人间事的……我只是帮了一点儿小忙而已……不算干预的。”胡浟突然心虚了。

“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星何笑问道。

“那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胡浟无所谓笑笑。

“可是不做的话，梗在心里不上不下不难受么？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你不是么？”星何又问。

胡浟突然不说话了，他偏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星何，眼里是星何从没见过的情绪，他说不出来，只觉得是好像藏满了满满的悲伤却又在极力忍耐着，不想让人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