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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九霄春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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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子唱给我们听听呗!”

“好,各位且听好了!”与夫子笑笑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道,“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谓他人母/亦莫我有/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曲调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欢乐轻快,反而好似缕缕哀伤缠绕心头。

“夫子是想起阿爷阿娘了么?听着我都觉得难受了……”

“现在不想了,开始的时候会有些难受,后来遇到你们就觉得无所谓了,在这里生活我挺开心的。”与夫子笑道。

“那什么……《杕杜》呢?”

“客官且听好。”与夫子又开始唱道,“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有杕之杜/其叶青青/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为什么这首也是那么难受的啊……”

“这是夫子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

“那夫子现在喜欢什么?”

“嗯,只要是开心的我都喜欢,你们会唱的我也喜欢。”

“哦。”

……

又一年。

六月份的晚上,星星漫天,月盘高挂,草丛里的蝈蝈蛐蛐田鸡此起彼伏地叫,还有萤火虫在林间溪水边或高或低轻盈地飞,点点黄绿色的光,仿佛天上星光,流落人间。

阿冬少年坐在廊上仍在认真地学习弹琴。

琴声像倒映在碧湖中清冷的月,凉风微微一吹,就皱了;亦像是墙上的竹林浅影,风一吹,就能嗅到竹叶的清香——月皱竹香,蛙声一片,琴声飘远……

……

“夫子,我觉得你最近的琴声比以前欢快多了,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么?”阿冬少年也改叫夫子了,这样说出去比较有面子,好歹阿与哥是个读过书的人,这样他脸上也比较有光。

夫子信手弹完一曲,阿冬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太好奇了。

“……有么?我怎么没觉得?”

“啊?你听不出来么?反正我听得出来,就是不一样,这么说吧,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勉勉强强的,现在不一样了,感觉你没有在勉强……嗯,那种刻意的感觉。”

“原来如此。”与夫子笑道。

“原来如此什么?”

“人都说音由心生,以前是我在勉强自己弹琴,现在不勉强了,是真的开心吧。”

“这样啊……”阿冬有些失望,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还想着明天早课的时候炫耀呢。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秋天一来,山里的天气转凉,银杏变黄,枫叶红透。

与夫子带着一众学生们席地坐在铺满银杏叶的古树下,闻着秋菊的香,听着候鸟留下的啾鸣,数着水里的晴空白云,迎着风,高声弹唱着……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管它是相思愁还是征战苦,统统被与夫子和他的学生们唱出了欢快的调调。

琴虽娱己,但与夫子现在不想拘泥于这些了,学生们只管欢快地唱,夫子只管尽兴地弹。

仿佛林间的鸟也在附和着琴声人声一起鸣唱,水里的条鱼附和着戏水而舞,溪水越过小石,咚咚地和着拍子;一两片红叶悠悠落在琴弦之上,似是对琴声的无声爱恋和倾诉。

娱人娱己娱天地。

己乐众乐天地同乐……

……

“那首《葛藟》和《杕杜》是什么意思?”星何问解秋寅。

“都是关于流浪之人的。《葛藟》讲流浪者远离家乡,思念亲人,于是他想认他人当亲人,可没有人愿意把他当做亲人。《杕杜》是说他自己很孤独,无依无靠求助不得。”解秋寅答。

“我就说嘛,他肯定来这之前是一个坏人,做了很多坏事,没准还杀了很多人,可是到最后他自己也很不开心,肯定就是魔教教主什么的……”雷大侠义愤填膺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他就是什么魔教教主,你就那么执着魔教,莫非你也想去寻个魔教教主当当?”星何反问道。

“不不不,要当也是要当武林正道盟主,号令群雄斩妖除魔的,我才不稀罕什么魔教教主呢……”

“雷大侠说的没错。”解秋寅道。

“啥?!你也觉得他曾经是个魔教教主杀了好多人?!”星何吃惊道。

“我是说他曾经一定不是个好人,可是他现在是个好人。”解秋寅解释道,“因为我觉得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也真的很喜欢弹琴。”

“嗯,我也听得出来,琴声是不一样了,雷祖宗弹得也很好,他确实很有天赋。”星何道。

“我想到了一句话。”解秋寅又道。

“什么话?”星何问。

“‘琴者,禁也。禁人邪恶,归于正道,故谓之琴。’”

“这不是我雷家的祖训么?”雷大侠道。

“这话原本出自《白虎通义》,不是你家祖宗的原话,我在想莫与的那个朋友送莫与琴,是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不是知道莫与曾是个恶人?送琴的本意是劝他向善?”解秋寅又道。

“……也许吧。”星何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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