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裕元年(三)(2 / 2)
听得大宫女飞林满头黑线,不断点头。另一个宫女飞羽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那既然这样,娘娘何不去找皇后投诚呢?”
谁知一下戳中了许茜陵的点,让她一下跳了起来,欢快地说:“正是呢!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儿就去!”
说着连头发都没梳好就跑出了昭阳宫主殿。
气得沉稳些的飞林恨不得将自己爱好搞事的小伙伴飞羽丢到护城河里,连带着自己说风就是雨的主子一起。
十七岁的小姑娘本性天真,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善意,颠颠地提着浅蓝色的衣角跑到坤宁宫里,身后落了一群追赶不及的宫女太监,一下“噗通”摔倒在坤宁宫侧殿的地板上,惊得当时正准备烹茶休憩的望之一个愣神,半天都没缓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望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饱含惊吓的笑容:“燕昭仪免礼,今日怎么想到过来了?”
因着自己本来就惫懒惯了,太后也不想每日见她们,望之早早就改了每日请安的规矩,只求十天半月能聚上一聚。许茜陵今日一来,明摆着就是有事相求。
只见望之黑漆漆的眼珠一扫,许茜陵紧张地抿了抿嘴,看得紧随其后的两个大宫女恨铁不成钢:“给皇后娘娘请安,本就是妾分内之事。”
这幅耗子见了猫的表情看得望之忍不住一乐:“燕昭仪今儿是怎么了?”她的眉眼一弯,倒也显得不那么洞彻吓人了。
“娘娘……其实,妾今日的确是有事……”许茜陵不知怎地,突然就忘了自己编好的投靠理由,觉得编得假的可以,更认为皇后娘娘的威仪吓人,只绞尽脑汁地扯出了另一个像点样子的理由来遮掩过去,“是这样的,妾在闺中时有一好友。后来……妾入了宫,就没了音讯。前几日妾的母亲来信说,妾的那位好友在妾进宫后就似是得了心绞痛,卧床不起,原本定下的人家也退了亲,如今整日在家以泪洗面。前阵子母亲去看了她,她便求母亲,说是……”
许茜陵“噗通——”又是一跪,恳求道:“说是想进宫一次,与妾聊聊。她想念妾想的紧,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和她说话的。”
一说到这,她也真的想起了昔日里的闺中姊妹情深,又想到现在不能相见,“哇——”地一声跪在地上哭了出来。
望之为难地看着她,既想伸手安慰,又想到要顾及身份,只好勉强劝慰:“原来如此,可是若要进宫,家中若是无长辈有诰命是不行的。你那好友家中可有长辈是有诰命的?”
她这番顾虑不是没有理由——
第一,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可怜感慨燕昭仪的姊妹情深,若是真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这后宫以后可就真的乱了套了。第二,真假难辨。她固然相信燕昭仪纯粹真挚的情感,但难免有人就恰恰利用了这份纯真,骗了昭仪,好入宫行其他事呢。第三,私心作祟。宫里已经有一个和她一样八面玲珑、处处稳妥的娴昭媛了,如果可能,她希望这个虽比她年长一岁行事却依然像个孩子一样的燕昭仪能这么一直纯粹下去。
许茜陵抽抽搭搭地说:“没有。”
望之便头疼地扶着额头,准备一点点掰碎了和她解释:“本是小事,可这个先例本宫却是不能开的。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来求本宫,那这个宫里岂不是人人都能进了?”
燕昭仪许茜陵一愣,嗫喏着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突然看到一旁猛给她使眼色的飞羽,又想起自己究竟是要干什么的了。
可能怎么办呢?话已经说出了口,总不能再收回来,便只好顺着这个话题往下演了。
她恼怒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不知这个本来是惩罚自己忘事的动作看在望之眼里全然被解读成了另一番理论:“娘娘说得有理,是妾糊涂了,不叫便不叫了。”
她的眼眶里还含着刚刚的泪,眼眶红红的样子倒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兔子了。
望之到底是软了心肠,准备开口答应,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道温厚的女声压住了:“燕昭仪那个好友,让她进宫一次也无碍。进宫后说完话,教她即刻出宫便是了。”
语毕,一个穿着华丽,且满身气势的中年贵妇被宫人簇拥着走进了坤宁宫,身后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年轻女子——正是太后周临和娴昭媛堇欢妤。
堇欢妤长得美——狐狸眼含情,桃花面精致,樱桃口小巧,柳叶眉纤长,合着不纤不胖的身肢、不高不矮的体型,不像望之那般惊艳四座、高挑袅娜,倒也像是二月里的桃枝,美得自然温婉。
“见过皇后娘娘。”等望之和许茜陵向太后见过礼,堇欢妤才袅袅俯身一拜,端得是柔弱如柳。
只是,小皇后望之看着她桃红色的衣服便是眼皮一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