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2 / 2）

韩光子刚要说，郑轩便打断了他：“那位湖山道士不可能是方绍。”他皱了皱眉，“地界有严格规定，凡鬼官，只有人间鬼节至，才会上来，怎么，发生何事了？”

韩光子抿了抿嘴，道：“前些日子，我手下有批鬼，没听我的指令擅自去地牢追杀那位传说中的湖山道士，结果…至今天已经三天了，一个鬼都没回来，凡与鬼牵扯上联系的，除了我们，还会有谁呢？”

郑轩睁大了眼睛，难道是霍原？

“那你为何会想到鬼君？”

韩光子低眉，道：“我第一次来到卜命司的时候，对霍原施用了摄魂，让他操作鬼玺，看看是否真的能通阴阳之道，然后…模模糊糊看见另外一个男人，但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便消失了，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地界的哪位鬼君上来了…”

“他长什么样？”

韩光子心里的印象很模糊，他便说道：“属下无能，实在没能看太清楚，等少主过上些时间出去后再看吧！”

郑轩想了一会儿，皱眉道：“此事不要大惊小怪，反而会牵连到我们，若那道士真神通广大将那些鬼给办了，那也好，省得这些鬼再到处惹事生非！”

“是。”

杨林将自己那天在听乐坊附了杨望声的身后又杀了贾青遥再乘机脱身的事情坦白后，在威逼利诱之下，又把自己隶属于韩光子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怯怯地看了戚牙一眼，道：“就是这样。”

戚牙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道：“像你们这群鬼一旦成功附了凡人的身，必会噬其魂魄，这个人必将神魂俱灭，怎么你会成功脱身，并且杨望声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杨林听到这里，肩膀抖了一下，说道：“大人，您发过誓…不会拿我们这些小的怎样。”

“我没发过誓，但我可以保证，你接着说。”

杨林咽了口唾沫，道：“真的？”

“真的。”戚牙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

“大人，您知道穿魂酒吗？”

戚牙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字眼，眉毛都快挑到头顶上去了。

“什么意思？”戚牙道。

“穿魂酒，可在短时间内入凡人之身，与在内的魂魄共享一具肉身，并且通过操纵…通过摄魂操纵，将那人的魂魄暂时处于昏迷状态，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并且还能在之后成功脱身，而且那人的肉身也不会有事。”

戚牙猛地站起了身，道：“所以最初古风和古雅端进来的酒，其实就是穿魂酒？”

杨林艰难地点点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喝了那杯酒？”戚牙问道。

“是…不过那两个女人，我们并没有搞…”

“什么意思？”

杨林咽了口唾沫，道：“那女鬼，也是我们的人，去年死的，然后便附了那两位琴女的身，不过之后也是还回去了！”

戚牙轻轻牵着嘴角笑了一下：“那就是没亲自搞，还嫁祸于杨望声了！”

杨林猛地抬起头，抓着戚牙的袖子叫：“大人，您说过…说过保证我们届时下界的啊！您一定要讲信义啊！”

戚牙冷笑一声：“鬼话你也信？”说罢将袖子往后一甩，同时从袖口中飞出了一个锁魂袋，那锁魂袋在出来的同时袋口也渐渐变大，朝向那几只开始惊慌失措的鬼。

“本君要是真的守信义，再容你们四处作乱，本君这次历阳界岂不是血本无归了！我难道不亏吗？”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既已成果，那就别再悔因，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去地界尝尝吧！”

杨林几乎绝望，拽着戚牙的袖子涕泪横流：“鬼君…鬼君，我错了！我错了！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戚牙手里提溜着锁魂袋到杨林的眼前，道：“你跟它说去吧。”

夜晚，月光抛洒地面，韩光子府内的竹林被阴风吹的四处摇动，门框内的烛光还未灭去，幽暗的灯光照映着韩光子的黑色影子。

然后，门被他自己轻轻地推开，他的眼神看着面前诡异的竹林，直说道：“是哪位大人夜晚光临寒舍，不用再躲了吧！”

说完，一个人都没有出现，眼前的竹林依旧被风吹拂着，摇摆得有些忧怖，韩光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到底是…”

刚刚说到这里，韩光子的耳梢被谁吹了一口气，那个声音轻轻地在耳边掠起，嗖嗖地刮着：“我在你后面。”

韩光子头皮发麻，猛地一转头，同时手心伸出，直对转身后的身影，然后瞳孔一缩。

他看见一个黑影子从他眼前轻轻飞过，他想抓住，却抓住不了任何，接着那个黑影子坐在了他平常坐的椅子上，姿势规正，模样却有些懒散。

戚牙轻轻笑了一下：“还有多少只鬼在你这儿？”

韩光子站在门外，皱着眉道：“什么意思。”

戚牙站了起来，飘到了他的面前，说：“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若不将所有鬼亲自带到我的面前，我就直接将你带到罗狱殿的门前。”

他当真…是十方鬼君！

韩光子喉咙抖动了一下，道：“地界有明例规定，不准随便干涉人世。”

戚牙眼睛眯了一下，道：“知道的倒是很清楚嘛，不过你就令当别论了，韩氏一门主摄魂，本来以为在韩寻那一代就已经绝迹，没想到如今还有漏网之鱼，正好，地界摄魂师仅有韩寻一个，他一个人待着未免寂寞，你过来陪他，想必他就不会孤独寂寞了。”

韩光子听到“韩寻”两个字时，脸色就已经变了，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怎么掩盖，在他的眼睛下，所有真相都能一眼看穿。

他的身体好像都在一瞬间晃动了一下，他抬头，脸色苍白得很，看着戚牙说道：“明日，我在听乐坊，等你。”

戚牙冷冷地看他一眼，道：“希望你能守约。”

戚牙回到霍府的时候，两颗杏花树早已没有杏花，入眼所见均是一些带着绿意的嫩芽，此时被风吹的洒落好几股，戚牙踩在那些掉落到地面的已经枯萎的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向前方一挑眉，道：“回来了？”

霍原负手而立，微笑着在对面看着他：“两天不见，大忙人，是不是做人做上了瘾？”

戚牙避重就轻：“我还知道我是只鬼，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跟鬼似儿的在外面瞎晃悠？不怕真有鬼过来将你吞了？”

霍原的眼睛璨若星芒，他道：“你不就在我面前么？我还怕谁？”

戚牙顿了顿，看着面前的霍原，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十年前，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孤零零地站在自己面前，当时说过什么来着？

噢，对。他对自己说自己是不是个大罗神仙。

一晃十年过去了，戚牙的记忆已经是百年，他想到，跟他相处这么久了，他竟然没有好好看看他，是否和十年前的样子如初，还是被时光洗礼得逐渐偏离了方向？

戚牙就那样盯着他，霍原突然有些无措。

“怎么了？”霍原问道。

戚牙看了他一会儿，缓缓低下了头，霍原不知道他的心中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我若给你报仇，办了韩光子，找到当年被杀的霍府冤魂，你能将十年前我杀了你爹的事情一笔勾销吗？”戚牙冷不丁的开口，开得霍原猝不及防，像是在心中撕裂了一个久违的口子，连他自己都停滞了下呼吸。

“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憋着事情，关于你爹的，关于…从前霍府的，你若不开心，有一部分，也是我造成的。这次我若成功办下了这件事…”戚牙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戚牙抬头，看着霍原，模样有些期翼，他知道，这次捉拿那些鬼成功与否，自己都与霍原无关，这只是历行常事。

“戚牙，人世间，永远都是一命偿一命，恩怨分明，从没有借刀还情的道理。”

戚牙看着他果断地说出这些话，失望地低下了头，转身背朝霍原离去。

走了没两步，他听到身后响起的急促步子声，接着，后背拥上了坚实的胸膛，他知道那是霍原的胸膛，正将自己拢得牢牢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将我爹的死怪在你身上，我知道，他是被附了身，你也无能为力，我用眼睛亲眼看着他被箭刺穿，大量的血涌了出来，你相信我当时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而且我很庆幸…庆幸他能在你箭下死了，而不是被鬼附了身后变成嗜血的魔鬼…那样我会更加难受。”霍原笑了一下，不知不觉，他开口的时候舌尖尝到了咸味，原来是一滴泪从脸颊上下来。

“戚牙，我怎么会怪你呢，要不是你十年前救了我，你只有在地下才能看见我了，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要拿去便拿去，但你千万别说，你因我而愧疚，我不值得你说出这样的话。”

风吹的轻轻的，整个庭院，只有两个人轻轻的低语，好像禅音经久不觉。

戚牙转过身，两只手抬起抚上了霍原的两鬓，将他耳侧的头发捋起，他看见霍原的眼睛此时忽闪忽闪的，如同太阳照耀过后的湖面，波光粼粼。他突然感觉这样很舒服，很安详，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动物，抚顺他所有的哀伤。

但这只动物不安分的手从最初搂着他的肩膀一路向下，直到抚在戚牙的腰际，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抚得更紧了。

“你做什么？”戚牙不适地说了一声。

霍原的头凑过去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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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去云南玩耍啦！！可能更新会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