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天(2 / 2)
我走过去,这栋房子很大,除了主卧和徐子茜的房间,其他卧室我都没去过。房间里镜子太多,我看着不是很舒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池旭对我笑了,他对我说:“给你准备的惊喜。”我想到很多,想到每年纪念日他准备的礼物,想到我为他准备的生日,想到他10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最后,都落回现在。
我推开门,脑海一片空白,发不出任何声音。落日的余晖从窗户打进房间,光线被玻璃和镜子折射成一束束彩光,刚好照到房间正中。屋里到处都是玫瑰花瓣,簇拥着一块幕布。幕布罩着一件东西,和我和身高差不多高,像是一个雕塑。
“去吧。”池旭轻声说。
我踏过花瓣,走到幕布面前,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这么水到渠成。直到我拉下幕布的那一刻,我都是真心相信,池旭为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看清幕布下东西的时候,我大笑不止。池旭替我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我听到徐子茜在门外面问发生了什么,但我没去开门,池旭也没有。
太阳已经落山,光芒散去,黑夜到来。
幕布下,是一具尸体,被放上支架。脸皮被剥,眼珠被挖,舌头被割。女生,二十多岁,但从皮肤和身高体型可以判断出,这不是之前在别墅那具。
他又杀了一个人,把尸体送给我当礼物。我说过我想试试,他带回徐子茜,我下不了手,于是他干脆给我一具尸体。
多美好的房间啊,玫瑰花,镜子,水钻,礼物,情侣。都是笑话。
所有的违和感与不适感在这一刻重叠,我的身体早有预料,告诉我池旭会做出恶毒的事情,我的大脑却拒绝相信,拒绝听从。
我想开口让徐子茜回房间睡觉,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得了失语症。还是池旭先说话:“徐子茜,吃了药去睡觉,我们有事要聊。”
很快,门外没了声响。
“怎么了?不是你说想试试的吗?”
是啊,是我说的,但我说的是找一具以前的,我以为他会把尸体保存下来,不然为什么有那些生命仓?
“这具很新鲜,还没腐烂,尸僵已经过了,很适合你上手。”
她才死不久,她的父母报案了吗,是不是还在等女儿回家。
“我们不急,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池旭没有发火,也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在跟我商量。
我听到自己的吞咽声,恍惚间还听到山林的鸟叫,声音从耳腔共鸣传来:“不,我可以,让我试试。”
池旭用手摸了摸我的眼角,泪已经干了,他又问:“确定吗?”
“确定,但我有一个要求。”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似乎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我要一块她身上的肉。”
“好啊,你想要哪一块,我们就割哪一块。”
揭下幕布不久,我就悄悄按通了手机里的录音键,池旭和我的对话都被录了下来。还差几句,差最关键的部分。
“这个人是你杀的吗?什么时候杀的?她是谁?”
回答啊,告诉我,是你杀的。
池旭没有回应,只是按了一下墙上的某个键,支架从竖着变成横放。他又从柜子里拿出手术刀和衣服手套。
“你至少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他轻轻挣开,用手帮我理了下头发,“是小张还是小王,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告诉我她的名字,就可以直接定案了。他避而不谈,只把刀递给我。
这次没有人拿剪刀对着我的脖子,也没人教我从哪里下刀,池旭让我随意发挥。女孩身体是赤裸的,我想尽量保留她的全尸。
最后,我把刀放在她颈处。我知道国内法医解剖一般是直线式,也就是从颈部开始,直切到腹部。我不打算从体表割肉,而是取体内的组织,之后我还可以拿线帮她缝好。我提前做过心理准备,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但真的太难了。我很恐惧,大脑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从内心深处发出颤栗。池旭握住我颤抖的手,帮我落下了第一刀。
皮肤很快被切开,留下一条红色印记,没有血渗透出来。我的感官都是麻木的,只觉得划得很轻松,没有什么阻力。池旭放开手,我已经划了一条近5厘米的刀口。我停了停,继续往下划,一直到胸腹。
剖开尸体的时候,有股刺鼻的味道,组织液渗出,流到支架上。我以为我会呕吐,其实还好,只是有些反胃。接下来,我应该切下一块组织,比如肾脏。池旭已经准备好了罐子,里面有液体,应该是福尔马林。
切割的时候,我有种很异样的感觉,不同于恐惧,难以用语言描述。整个过程我做得很快,直到最后,我拿着针线不知道应该怎么缝。
“你来缝吧。”我想让池旭帮忙,他摇摇头,让我自己来。
针线穿过女生的皮肤,我这才后知后觉,太可怕了,无论是池旭杀人还是我解剖,都太可怕了。我想尽力缝得好一点,但针脚还是歪歪扭扭。我心里突然充满了愧疚和后悔,连带着对自己的厌恶。
等回到别墅,池旭去上班,我就立马把录音和罐子放到袁裕说的银行保险柜里。这次,池旭不可能再逃掉了。我会带着徐子茜离开,这几年我积累的稿费也有一些,照顾她应该没问题。我还可以回家,去见我的父母。
池旭帮我摘下手套,扔到垃圾桶里。他抱着我,抱得很紧,说:“宝贝,你不是想知道我有哪些同伙吗?”
他松了松手,我微抬起头看着他。因为我做了这些事,他终于觉得可以把内幕告诉我了吗?手机里的录音还在继续,我等着他开口,告诉我其他罪犯的名字。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其中一个,”他凑到我耳边,缓缓说道,“他叫——王,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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