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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樊眺五十岁左右,圆脸、秃头、样貌普通,比十年前差不了多少,硬要说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头发更少了。他坐在一排人中间,一点也不突出,却有一种震慑性的气场,让人有无形的压力。
编剧申依看起来和蔼许多,脸上一直带着笑,甚至在白泠门时还朝她点点头。初见她的人会觉得申依是三人中最好相处的,但白泠知道这都是表面。
当年拍《燕歌行》前部的时候申依可是比导演严格,硬生生将剧本从3.0升级到10.0,一部戏拍出来,剧本都可以成展品了。
温念薇……
白泠进屋后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与七月份见面时相比她生生瘦了一圈,算不上憔悴,状态却没有几个月前好。
白泠发现温念薇变了,她面上虽然笑着的,可之前那种真诚和温度却不见了。
“樊导好、申编剧好、温……姐好,我是白泠,试戏的角色是苏碧。”白泠微微低头鞠了一个躬,礼貌的朝三人打招呼。
樊导看了白泠一眼,眼神奇怪的点点头算是回应,申依则带着一惯的笑,让人看不出什么,倒是温念薇没拘着,对着白泠笑笑,“不用拘束,照你自己的理解,开始吧。”
宁蓉站在一旁,敏锐的感觉出房间里气氛的古怪,导演脸色有些不对,应该跟刚才的事情有关,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白泠的试戏,但愿一切顺利。
得到应允,白泠也不含糊,缓步走到房间正中央,在这个过程中她抬手取掉了发圈,及腰的长发瞬间披散开,她又将凳子搬离到一旁,直接对着三人坐在了地毯上。
导演对白泠的举动有些惊讶,低头翻看了手中的剧本,再抬头眼中带上了一丝赞赏。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房间里静悄悄的。
宁蓉见白泠抱着腿趴在膝盖上久久没有动作心里急的不行,她记得第一场不是这样的,白泠怎么回事,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苏碧呆呆的抱着腿坐在床上,自她从昏睡中醒来,得知事情的真相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极度的震惊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幻想着梦醒了,爹爹依旧会故作严厉的训她,母亲依旧会埋怨似的说她野,哥哥依旧会悄悄的带她出门,而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期盼着有一天嫁个如意郎君。
人都说梦里是不知道痛的,苏碧想如果我不知道痛,那现在的一切就是假的。
对,只要我不痛,现在的一切就是假的。
小时父亲曾给过她一把匕首,苏碧很喜欢就一直带在身上。现下苏碧拿出最喜欢的匕首,对着手腕狠狠划下,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呜咽声渐起,眼泪夺眶而出。
好痛……
恍惚间耳旁传来开门声,端着药的侍女小跑着扑倒在床边拉着苏碧的手慌乱的找出药给她包扎,口中哽咽的叫着小姐。
白泠抬着头呆滞的望着正前方,像是看导演三人又像是什么都没看,眼泪顺着脸颊颓然滑落,她开口说出了进屋后的第二句话,“惮芷,好痛……”
绫姐……
温念薇震惊的起身看着房间中央的人。太像了,表演的方式,说话的腔调,都太像了。
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站在房间中央的人就是谢绫,因此再看白泠时她眼神里满是复杂,像是要把那人看透。
看完整场戏导演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终于不再面无表情,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了一番后,开口道,“下一场。”
白泠深吸一口气,从地板上起来,早有工作人员机灵的递上纸巾,白泠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将泪水擦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下一场,苏碧回到西凉京都,第一次直面五皇子——她要扶持的对象,以及往昔的友人。
这时的她已经不是上一场刚死里逃生时无助与绝望少女,十年的磨砺使得她趋于内敛,心思也都掩藏了起来,即使面对灭门仇人也可谈笑风生。
做好准备,白泠转身,面对着正前方,空旷的房中央一个透明的身影渐渐浮现,俨然是五皇子瑜王。
“苏姑娘到京都已久,以姑娘的聪慧不会看不清京中形势。太子和珣王姑娘任意选一个,将来所得的回报都远远多于选我,本王很疑惑姑娘选我的缘由。”五皇子站在窗边,窗外春光明媚,风光大好。
“若我说没有缘由呢?”苏碧跪坐在矮桌前,将煮好的热茶到入杯中,动作从容,丝毫没有被质问的慌乱。
“为君为臣,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姑娘连最基础的坦然相告都做不到,让本王如何信你?”五皇子重新在矮桌前坐下,执起茶杯,浓郁的茶香铺面而来,竟是他最爱的桂渠,他抬头审视的面前的女人,她的所思所想自己竟丝毫看不透。
“所谓谋士,总有些旁人没有的怪处,王爷若信苏某,这个问题断然问不出口。问出口了,也就意味着苏某做了那么多,还是不能打消王爷心中的疑虑。”苏碧异常平静的直视五皇子,按捺住眼神中对过往的留恋。他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直来直去。
一来一回间,两人如打太极似得相互试探,丝毫不让。
最终,白泠唇角扬起一丝笑意,五皇子终于松口,与她约法三章。
白泠起身,在一旁重新跪坐下,双手放于身前的地毯上,行了一个大礼,“承蒙王爷信赖,苏某必定竭尽全力,辅佐王爷成就大业。”
白泠说完台词的瞬间,一声响亮的停在房间里响起叫醒了沉浸在戏里的众人。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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