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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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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斫眉心微蹙,看了付宗明一眼,他看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像是完全不感兴趣。

狄斫想起,之前围堵薛伦时,薛伦用冥火烧了一个鬼兵,但付宗明并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那些鬼兵的忠诚与他的冷漠无视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勋说得兴起,推了推眼镜:“说个题外话,古郧国多猛将,野史记载中有好几例,主将重伤倒地后还能爬起再战,而且越战越猛。宿白是一代名士,自戮之前肯定有所反抗。有书中记载,宿白伤及怀蒲要害后自刎,怀蒲却并未当场身亡,而是数月后在鄞城与秦时对战时,伤口血如泉涌,这才倒地而亡。”

狄斫不知想了些什么,对李勋郑重道了谢:“真的太感谢您了。”

李勋连忙摆手:“我只是说了些我知道的,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你那是最好。”

李勋离开后,原君策从沉思中恢复,对狄斫说道:“你想探究轮转王这样做的目的?”

“对。”狄斫目光看向付宗明,“你在地狱中,见到了轮转王,竟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回来。这证明轮转王并不是一心要致你们于死地。宿白进入无间地狱,如非赎完罪,或阎王应允,他是绝无可能再从无间地狱中出来的。”

原君策疑问道:“宿白的罪?你是说地底封印中的阴魂?”

狄斫顿了片刻,说道:“我从小出入地府,最熟悉的便是轮回殿。轮回殿正东直面五浊恶世,这是世间业起所形成的恶劣场面,五浊并非独立存在,皆因众生之业而生。”

劫浊是为时代的混乱,古郧国与古缙国开战,周边小国也不能避免,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战争亦被称为“刀兵劫”,这一时期便是劫浊。劫浊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人群中混乱不堪,偷抢烧杀,毫无秩序,这便是众生浊。

众生的业引起五浊,又因五浊而反噬于众生。

狄斫继续说道:“战争中死去的人,也是死于‘共业’。我不止一次见到五浊恶世中的痛苦挣扎,血腥杀戮……残酷的时代中这些事情太过普遍,收割人命说起来令人难受,却也是事实。”

“共业?你是说……那些人的死亡是顺应因果循环吗?”原君策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板爷什么时候皈依你佛了?”

狄斫一愣,板爷确实从不“安分守己”,但不足为外人道,与这些正本清源的道门更说不着,便说道:“只是用共通的道理来阐述而已。”

“那宿白做了什么?难不成,他妄图让那成千上万的亡者,重新活过来吗?”原君策试探着一说,却发现狄斫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他的脸色也变了变。

“我有个猜想……”顾寅涵突然说道。

在场的人向他看去,顾寅涵面无表情:“我只是毫无根据地猜测,那柄剑,鱼师,是不是关键?”

狄斫因为那一句话完全陷入思索中,回到别墅中闷声不响地上了楼,进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中。付宗明和琼姨说了两句,也走了上去。

房间内宿白恢复了些许精神,狄斫坐在地上的蒲团上,苦苦思索了很久,付宗明的进入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小苏,你不用回答我,你听我说就好。”狄斫陷入自己的设想中,脑子还有些许混乱,他需要说出来,一条一条捋清楚。

“长生的力量来自书中的符咒,而符咒与灵魂之间需要某种媒介,这一媒介并没有特定的东西。如果媒介长久存在,那么,长生的诅咒就会一直存在。”

“宵纯长生的媒介,是你的指骨。付宗明长生的媒介,是他现在所使用的身体。而那些封印中被困在人间的阴魂的媒介……是你的鱼师剑?”

宿白迷茫的表情渐渐变化,睁大双眼,屋内的烟雾绕着他卷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内心极度不安。

宵纯原本是完全没想到那节指骨还会形成魂魄的,连宿白也认为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苏醒。

宿白以自身魂魄为代价,让被困在世间的魂魄沉睡,他虚弱到极致的魂魄也随之长眠。

宵纯挖到了一本记录长生术的书,他想用最其中阴邪的方法——吞噬新生灵魂。但那个方法也会令灵魂的怨气执念积攒于一身,因此宵纯需要一样东西,替他承受这些,他选中了宿白的指骨。

在灵魂碎片融合到一定程度之后,宿白被唤醒,所有的怨气执念也被他全部接收。宵纯察觉到他意识的觉醒,不愿放弃这样一个能替他吸收所有负面的工具,一直将他带着,直到遇到嫉恶如仇的妙芫。

这一世的报恩,不仅因为当年施妙芫救了他,还因为宿白魂魄内有她未出世孩子的一块碎片。

付宗明的媒介是身体,因此他可以受伤后迅速恢复,宵纯则不能,他的身体虽然还能自如操纵,但撑不了多久了。

在郗城内死而复生的将士,在灵魂沉睡后身体化为了枯骨。

而苏羽,一开始就失败了,这一次她妄图再施行禁法,依然也是失败的。因为她失败了,所以在宿白将崔立飞的魂魄找回后,她不得不将自己剩余的阳寿给崔立飞。

“轮转王将宵纯埋在地底,不是因为他拿宵纯没有办法。”宿白魂体闪了闪,似乎极不稳定,“他是想让宵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如现在,他想让我明白,我所做的事情错得彻底,无法挽救。我是罪人,罪无可恕……”

从进来就沉默的付宗明拧着眉心走上前,将宿白逼至角落,浑身涌起的戾气根本压不住:“罪人是我,杀人的是我,害你的人是我,所有的罪过都是我的。”

宿白愣愣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付宗明冷声道:“罪我已经赎过了,我要重新来过,谁也拦不了我。或许你有做错事情,但那又怎样?谁不做过亏心的事,谁能一世心存坦荡?他们能饮下孟婆汤,重新做人,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可……我做的错事,让他们再也无法投胎转世,我又有什么资格放过自己。”宿白的声音很轻,有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错觉。

付宗明的声音软下来,环抱住虚无的魂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房间内一片寂静。

良久,宿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刚才,是在承认你是怀蒲吗?”

付宗明:“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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