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谢禅应了一声,回头看她,“怎么了?”
夏婉儿试探着道:“我总觉得不妥,你方才令陶公子丢尽了面子,他会不会找你麻烦?我听说陶公子是……”
谢禅又轻轻笑了笑,“没事,大不了跟他打一架。多谢你啦。”
夏婉儿迟疑了一下,又道:“好吧,谢公子,谢谢你,你快回孔名吧,要迟了,听说孔名的夫子都凶巴巴的。”
谢禅轻笑道:“走啦。”
程易手握一卷蓝皮书负在背后,一遍又一遍地在孔名弟子桌案间来回走,偌大的大堂内以五乘六分法摆了三十张桌案,除了谢禅外,每个人都盘膝端坐在自己桌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谢禅趁程易又转身朝堂前走去,随手在堂后书架上抓了一本书,蹑手蹑脚地朝自己位置走去。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到了谢禅的身上,他身上仿佛带着某种吸引力,每走一步,他们的目光都会随之而动,直到谢禅端坐在自己位置上,那些人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写他们的。
然而他刚坐下来,抬眼的一瞬间,眼眸就对上了程易那双气急败坏的眼睛,谢禅默默地眨一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唇抿成一条微微上翘的弧线,“程夫子好。”
程易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也没开口骂他,只是忽然扬起了他那本书,谢禅看到后,便乖乖地摊开手心。
程易却没打他的手,反而轻轻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谢禅没感受到疼,茫然地抬起头,他又转身离去了。
程易不跟他一般计较,他旁边的玄衣少年却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少年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他最吸引人的地方,莫过于唇角那一抹带着邪气的似笑非笑,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浑然天成中带着某种睥睨的孤傲。
这充满邪气的少年人叫陶温煦,本是陶政多年前在路边捡来的,后来陶政发现这孩子比同龄人要聪明,就认做义子送进了太学。
陶温煦也算争气,刚好在那一年以头甲考上了孔名,不过自从洛子规来了以后,每次测检基本上都是洛子规蝉联头甲,而他则稳在亚第。
关于名次这个问题,有人曾私下讨论过这陶温煦是不是装的,很多人都觉得这陶温煦倘若玩真的,没准儿头甲就要换着玩了。
但被陶温煦发现后,他也不过听一帮狗腿子管窥蠡测,就挨个把人给揍了一顿。自此,再没人敢议论关于他的一切。
陶温煦和谢禅年纪相仿,他们成日里横眉冷对,也并非不和,仅仅只是三言两语不对口就动手,并且能动手来讲理的时候他们绝对懒得费口舌。
可惜的是,谢禅这只家养的,从来没打赢过陶温煦那只野生的,他唯一能拿出来说的,是他跟陶温煦打架从没赢过,但他从没哼过一声,服过一回软,求饶几乎是不可能的。
谢禅也不甘示弱地白眼回去,可惜人陶温煦已经懒得搭理他了,回头继续专心地写他的。
谢禅没打算说一句“哎夫子让你们写什么?我知道了也好跟着写”,但程易一开始也没跟他说,就是清楚这兔崽子没那么听话,知道说了也是费口舌,便懒得开口了。
果然,这会儿谢禅也懒得搭理陶温煦了,直接翻开了他那本《民间异志》看。
半晌后,他正看得出神,思考入了一个境界,猝不及防就被突然飞过来的书简砸个正着,“谁哇!”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弥漫着尴尬,所有的弟子都不约而同转过来看着他,随即他又很不情愿地成为了世界中心。
不用猜也知道那本书是哪个王八蛋丢的,但这会儿丢书砸他应该是有事,谢禅便抬起头来。
只见堂前除了程易外,不知何处多出来一位满是花白胡子的老者和青年男子,彼时堂内弟子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程易看谢禅一眼后,兀自扶额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花白胡子乃是孔名德高望重又典型的老顽固林老夫子,他仅仅是看谢禅一眼,本来就严肃的神情,这会儿直接显得脸色铁青了。
而那青年男子就令谢禅头疼了,都说冤家路窄——方才得罪过的人转眼就遇上了,这得是多大的孽缘?
那青年男子看到了谢禅,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不屑地偏开头,似乎并不在意,又微笑着看向林老夫子。
知道那王八蛋为什么拿书丢他了,谢禅猛地侧过头去,目光如刀般砍向了陶温煦。
陶温煦的目光本来是落在正前方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徒然间感受到了杀意,便意料之中地回过头来,迎上谢禅的目光,唇角的笑意也有意无意地加深了许多,好像在说:怎么,又想跟我打?
两人根本来不及干上一架,本来私下有些议论的弟子间徒然间又安静下来,他们不自觉地看向了林老夫子。
林老夫子对那青年男子作出“请”的动作,示意他坐在夫子的桌案前。
而青年男子则拘礼地微微一笑,跟林老夫子客套几句后才坐下。
林老夫子倒是没坐,大概也没留下的意思,一抬头,看向一众弟子发话介绍道:“这位是新夫子陶晋,这些天由陶夫子来为你们授课,谁要是给老夫捣乱,休怪老夫严苛。”
他说这话的时候,谢禅徒然间又感受到了周遭有十几双眼睛在看他。</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