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顾老师”三个字发愣，一时间心下空茫。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交待么。

“喂”顾轶顺着电流被加工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还有些低哑。

“喂，这么晚打电话??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么。”我斟酌着开口问道。

他没回答我反而问了我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他问我今天很忙么？真是脱离群众太久不知人间疾苦，我有哪天是不忙的？

“还行吧，有事么？”大概是最近休息时间不足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就这么句话便把我下午在甲方那受委屈的火勾起来了。他要是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只是闲聊我可就睡了啊。

“咳咳，没??咳咳，没什么事。就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结案那个事别着急。你多注意休息。”

“哦??这个事你下午说过了。”听他一阵阵掩盖不住的咳嗽声怪恼人的，我心里刚燃烧起来的怒火瞬间又变成了小火苗。

“嗯??我还以为你下午??“门外突然“咣当”一声，我猜是我那个经常夜归的室友喝多了踢到放在转角的那个铁皮垃圾桶，这也是个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的老物件。

“啊？你说什么？刚才没听清。”我问。

“没事。”

接下来我们彼此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有一瞬的凝固。时光总是特别快，又到时间说拜拜。

我没有主动挂电话的习惯，我把手机贴在耳边翻了个身有些心不在焉地扣着床头那块从皮子里露出来的海绵，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问完我迅速收回手捂住嘴，刚才这话是我说的么？怎么语气有点怪异呢。不是本人吧。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低笑一声问道：“怎么，想我了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于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想起还有个事一直没解决，当面说好像难以启齿，现在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那个??余希雯的事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现在这个事也??”

“喂？喂??我进电梯了信号可能不太好。挂了吧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这通电话不管是来还是去都令人摸不到头脑，电话挂断后的三秒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思维仍停留在语言组织层面。

臭小子，你已经打扰我了！

我们的甲方果然是一点也没让我失望，拖款拖得理不直气也壮。先是说有部分热搜是网友自发的不能算在我们的宣传里，又讲我们这边给的明细和他们自己记录的不符。不符你早干嘛来着，每周周报你收的那么快呢。

甲方一副泼皮耍赖，专断蛮横的样子让我一想到太阳穴就突突直跳，偏还要好言好语地伺候着。两国建交不杀使臣，可每次甲方那边派人过来和我们迂回作战，我都想揪掉他们的脑袋。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宣传了三个月，你说不给钱就不给钱了？方总嘱咐我稳住他们尽量不要起冲突，她去和法务好好商量一下。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但还是劝我别想太多，夜路走多了难免撞见鬼。

最近几天我平均睡眠时长都没有超过五个小时，昨天更是直接在公司会议室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起来之后身上哪哪都不对，仿佛是被一辆重型汽车沿着脊椎碾轧过一样，一走路关节都“咔咔”响。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我反手摸了一下头顶带下来一把头发。我没变强但还是秃了。

幸福往往来得令人始料不及，我拥着这个难得可贵的夜色竟还有些失眠。恍惚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终于抵不住汹涌而来的尿意我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时习惯性刷了一下热搜榜，作为一个宣传时刻都要注意舆情热点而后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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