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其二（1 / 2）

雪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尚阳赶到的时候，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那里围了很多人，认识尚阳的都给他让开了路。

他很快就看到了照片里的那具尸体。

尸体的损坏程度很高，尚阳不能分清这是妖怪还是人类。一眼看去只是一滩烂肉，皮肉外翻，腹部开了个大口，内脏全都露在外面，血顺着地面上的凹缝流到了下水道里。

死相比他还差——尚阳不禁揉了揉肚子。

他给杜兰德打了个电话，告知这边的情况。

黑街里的规矩算不上明确，杀人并不在被禁止的范围内，但是像这种恶意杀人的行为是杜兰德不允许的。

好好的一个纪念日就这样被破坏了，尚阳的心情不算太好，相信杜兰德和沃里克也不会好到哪去。

他凑到尸体旁边闻了闻，血的味道有点甜，很新鲜，这是个年轻的人类。

如果死的是黑街内部人员，事情还好说，可是死的是个黑街外面的人，如果闹大了，很有可能会引来警察。到时候想要解释可是麻烦透顶，杜兰德最不喜欢跟警察打交道。

果然，杜兰德来的时候表情并不好看，他肯定也嗅出了血液的味道。在看到那具尸体的同时，尚阳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南江呢？”他问。

尚阳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南江的身影。

杜兰德拿出手机给南江打了个电话，那头久久没有接起。

这很稀奇，每次黑街死了人，南江都是第一个知道并且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他经营殡仪馆，黑街里处理尸体的事情一向是交给他来做，从没有出过纰漏。

这具尸体在这里躺了至少半个小时，南江和他的手下都没有出现。

杜兰德联系不上南江，就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

那头很爽快，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驱散了人群，杜兰德和尚阳蹲在尸体边上，一言不发的抽着烟。

尚阳嘱咐那几个学生找个人多的地方过夜，对方也没有回复，不知道现在在哪。凌晨三点，离地铁运营还有段时间，距离天亮也还很久。

掐灭了烟，尚阳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

他的嗅觉一向很敏锐，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如此了。他突然闻到空气中有那么一丝别的味道。

那味道比血要腥，带着点垃圾桶的臭味，混杂在甜腻的血腥气当中，若有若无的。

“你闻没闻到什么别的味道？”尚阳问。

杜兰德抖抖烟灰：“我现在满鼻子都是这股少年的血甜味，什么也闻不出来。”

尚阳偏过头，想要再仔细的闻一闻，可是那味道不是能够轻易捕捉的，刻意寻找反而不见踪迹。

旁边的垃圾桶里跳出了一只野猫，瞅了瞅尚阳和杜兰德，转头离开了。

尚阳看了看不远处的垃圾桶，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总是很神经质。空气中的血甜味覆盖了全部的嗅觉，连杜兰德都不能在这种环境下闻出别的来，他怎么可能呢。

即将满月，此刻的月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它的照耀下，一切属于黑暗的子民都会充满力量。月光具有强大的魔法，在满月之日，甚至可以将死人唤回。

一根烟抽完了，尚阳站起来跺跺脚，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

尸体不断散发着甜腻的腥味，引来了很多小妖怪。

“死相真够差劲。”尚阳凑过去仔细瞧了瞧。

那尸体的脸部皮肤下显露着青紫的血管，眼睛充血，死死地瞪着前方，嘴巴大张着，里面还有干涸的血。

它的四肢全部折断，骨骼露在外面，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摆放。腹部的伤口最为严重，整个被掏开，内脏被翻搅过，有的被扔在外面，还有些被胡乱塞在肚子里。

尚阳把地上的内脏捡回去，临了还不忘舔舔手上的血。

他盯着尸体出神。

“杜兰德，这是肾吗？”尚阳指着自己刚才拿回去的东西。

杜兰德看了一眼：“对。”

“真稀奇。”尚阳把尸体肚子里的内脏全都翻出来，逐一摆在地上，“这人怎么四个肾，专门氪金用的？”

不单是肾，尚阳摆出的内脏里面，还多了一个胰脏，大肠也有一节对不上号。

“......”杜兰德嗤笑，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他给沃里克打过去电话：“带人到我附近搜，还有至少一具尸体没人发现。”

周围响起了脚步声，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赶到了。

他们训练有素的将尸体装进袋子里，清理干净了现场。

其中有一个人对杜兰德鞠了一躬：“臣哥说如果还有事请尽管吩咐。”

“带着你的人在附近搜，找出几具尸体就收走几具。”杜兰德说。

那人用力的点了下头，吩咐手下一起散开来，隐入小巷。

快五点的时候，另外一具尸体也被找到了。

死相与第一具相同，缺少的内脏正好能对上。

从血的味道上来看，同样是年轻人类。

尚阳在那具尸体旁也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可是杜兰德和沃里克都没有发现异常，似乎这么多人里只有他一个人闻到了那个味道。

“你们真的没闻到别的味道？”尚阳问。

沃里克和杜兰德都摇头。

在这种血腥气浓郁的地方，沃里克的嗅觉比不上杜兰德，他是犬科动物，闻一闻别的还行，像这种浓郁的，能把他呛得半死。沃里克不断地打着喷嚏，一步一步往主街走，杜兰德跟在他后面，显然也被血腥味薰得够呛。

对于吸血鬼来说，这种过于浓郁的血味跟粘在衣服上的火锅味没什么两样。

临走时，尚阳不断地回头张望那具尸体，像是要看出什么一样。

眼角的余光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尚阳的视线跟上去，发现那是个近乎透明的人影，就站在尸体躺过的位置上。

它察觉到尚阳的视线，抬起头来。

一头长发看起来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像是要滴水。

尚阳跟他的视线对上，彻骨的凉意瞬间袭来。

“杜兰德、沃里克，你们看那儿。”尚阳转过去拍杜兰德的肩膀，再次转过头时，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什么东西？”沃里克问。

“好像是幽灵。”尚阳说，随即他回忆起了那股寒意，“不，也许是恶灵。”

尚阳觉得这个恶灵就是他在杂货店碰见的那个，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反而有点害羞。被人碰到了还会惊慌失措，不小心被看到了就躲起来。

“是恶灵的话就要小心了，这种东西没办法升天，只能找人来除掉。”杜兰德说，“等南江回来让他做吧，他最擅长这些事情。”

“你如果遇见了可要绕着走啊。”沃里克说。

尚阳点了点头，他决定还是不要把杂货店的经历告诉他们了，不然他们就又会把自己当成小孩一样说教。

一早上雪停了，尚阳又多穿了层秋裤，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上班。

点名的时候，尚阳发现他们班上的那三个不良少年没有来上学。

他心下一沉，觉得事情不妙。

手机上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他们三个那之后也没有发过动态。

回到办公室里，他照例给三人的家长打电话确认，家长都表示自己的孩子昨天晚上没有回家，现在一听说他们也不在学校，全都慌了神。

联想到昨天遇害的那两个年轻人类，尚阳觉得这三人八成也是遇害了。

那只频繁出现的恶灵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至少他们三个是遇见恶灵之后才消失的，而昨天在第二具尸体那也见到了恶灵。

他给沃里克发了个短信，让他留意，黑街里可能会出现新的尸体。

尚阳在学校里教语文，自己带着一个班，每天的课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节，算是办公室里最轻松的那个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冬日的阳光照射进来，尚阳眯了眯眼睛。

他比杜兰德要能适应阳光，冬天的太阳并不刺眼，白天的生活对他来说还算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