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可这电影实在太无聊了，他状似认真地看了一会，实在不明白这个电影到底讲的什么，于是又将头转过去，仔细观察林冉的脸。

林冉的脸其实并不能用中性的美来形容，也不是男性的硬朗，非要形容的话，只是说是好看，带有一种纯真的少年感和欺骗感，欺骗所有注视过他的人。

过了一会，高秦终于也看腻了，开始打起了瞌睡。

林冉瞥了高秦一眼，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意，却在笑意未完全展开时收敛了个干净。

结束后，林冉重新做好伪装，伸手摇了摇旁边的高秦:“先生，结束了。”

高秦恍然惊醒，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林冉出了电影院。

车上林冉一直在走神。

今天高秦没叫司机，此刻他手握方向盘，瞥了一眼林冉，觉得林冉太沉默了，于是开始没话找话，“没想到今天这电影还挺好看的。”

林冉回过神，面无表情地回道:“先生从进了电影院开始，大约看了五分钟的电影，看了二十分钟的我，然后睡了两个小时的觉。”

高秦闭嘴。

林冉见高秦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先生能选择陪着我看电影就已经很好了。”

高秦忍不住地唇角上扬，觉得林冉真是哪哪都招人喜欢。

片刻后，高秦将车停在停车场，带着林冉去了饭店。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饭店的楼层很高，环境很好，林冉坐在窗边，一偏头就能看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

林冉笑了笑，“半年前的我，大概真的想不到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吧。”

高秦心紧了紧，他端详着林冉的脸，所有他能想到的说这句话的情绪，比如自嘲亦或是得意之类的，一概没出现在他脸上。好像他真的只是说了个陈述句一样。

过了会，高秦装作无意的发问:“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以前的生活。”

林冉转头，嘴角微微勾了勾，吊灯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映出一点迷离的光。

“不过是一些泛善可陈的经历而已。”

高秦眼里透露出兴趣，他示意林冉:“说说。”

沉默了一会，林冉开口了:“我的家境一般，先生你应该知道的。父母常年为着生活焦头烂额，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乖和听话，不给父母找麻烦。”

小的时候，林冉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最多的话，就是希望他好好读书，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只要有那一天，她现在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爸爸妈妈很爱我，我明白这件事。可是他们太忙了，上了初中以后，我和他们之间已经很少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有妈妈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会询问一下我的成绩。”

林冉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每学期都开过家长会。最初的时候他会通知父母，但是他们很少去。久而久之，他也就不说了。有什么说的必要呢？说出来只会让父母为难。

只是，每次班主任统计哪些家长没去的时候，林冉都会有些难堪。

但这些经历在整个人的一生中，都是太小的事了，完全不足一提。

林冉低头笑了一下，“我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所以父母也从来都不操心我。可我到高中的时候，是真的厌倦了学习，恰好在这个时候，父母出事了。”

林冉想起那一天，觉得那一天的所有细节都在脑海里无限延长放大。他仿佛能听到那天同学们早自习时的读书声和窃窃私语，能嗅到教室外面桂花的香气，能感受到笔杆在他指尖，硌得人难受。

他看着许久没有见过的舅舅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身后仿佛背上了不详的影子。

林冉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想了。然后睁开眼睛，对着高秦笑了笑:“大概他们的车祸给我的唯一好处，就是我终于不用再学习了。”

高秦敏锐地感觉到林冉此刻的难受，他起身走到林冉身边，揽过了林冉的肩膀。

林冉却不看他，自顾自地说道:“舅舅是个很好的人。那段时间要不是他，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困境，他能帮我的也实在有限。”

“再后来，就是你第一次看到的样子了。那段日子真的很疲惫，我每天什么都想不了，睁开眼睛想的都是怎么赚钱付妈妈的医药费。”

“……想来人生真是不公平的。我不过仗着一张好脸，竟然能在最潦倒的时候又有了新的境遇，不仅迷住了你，还收获了一群人虚妄的喜欢。”

林冉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有些苦涩，“如果是一个长相平凡的人，说不定就要这么穷困交加地过一辈子了。”

高秦怔怔地看着林冉，他想反驳林冉，却发现林冉说的其实都是对的。如果不是他这样一张出色的脸，自己又怎么会多看他一眼呢？

顿了很久，高秦才说:“人各有命。”

林冉抬头，看到了高秦近在咫尺的脸，他凑上去亲了一下，才接着开口:“是呢，人各有命。”

过了一会，林冉又说:“先生，其实我对于我身边的东西，都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你有时候可能会觉得你强迫了我，或者是我太委曲求全了，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真的就是无所谓，你惩罚我的时候，跟我做爱的时候，亲我抱我让我给你口交，这些对我而言真的都无所谓。”

“唯一有一点，就是喜欢我。这会让我不安。因为不能给你回应，所以我会一直不安。”

高秦松开林冉，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你现在是在跟我交心吗？”

“因为无声的反抗没用，所以打算明着劝我吗？”

“林冉，你可真行。”

林冉微微偏过了头，没有说话。

高秦感觉自己体内升起了一股暴戾感，他勉强压下想要折磨林冉到他认错的念头，开口道:“既然你这么害怕别人对你动心，当初又为什么在知道我对你感兴趣的情况下同意被包呢？”

“我以为你还有其他…”林冉想说话，刚开口就被高秦打断了。

“假话那套就不要再来了。当时在车上，你凑上来想亲我，我被你吓到了，推开了你。这一步其实本来就是在试探我吧？如果我像个同时拥有好几个情人的纨绔一样，坦然接受了你的吻，你估计立马就会下车。”

高秦看着林冉有点变了的脸色，笑了笑，“林冉，你根本没有你表现出的那么无所谓。”

“所以你明明能猜到招惹上我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还是同意了，现在这后果，难道不应该你来承担吗？”

林冉说不出话了，为着当时高秦的敏锐和此刻的无耻。

他垂头静默了良久，最终也只是低声说:“对不起，先生。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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