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3（1 / 2）

少年明显的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多喝些。”

西泠月垂眸轻轻的“嗯”了声。

只是她饭量一向不大，喝下去两指深就再用不进了。

在禁中菜品众多，从没有哪代的天子帝姬要必须都用完的，但是在这里……

看着自己喝剩下的鱼汤，西泠月面色微红：“我下次再喝吧……”

少年摇头：“晚上我再从新给你做。”他端着碗站起来，出去的时候又停住，嘱咐道：“山上凉，你别出去，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你坐上去，暖和。”

西泠月应了声好，望着他出去。

怕进风，他将木门虚掩着，门缝里能看到他将她喝剩下的鱼汤一饮而尽……

西泠月面色微红的别过了脸，停顿了片刻，外面又响起了锯木头的声音，她转过脸看过去，见那个少年正踩着根大腿粗的木头在锯。

西泠月躺了两天，也不想再躺了，忍不住走过去拉开了些门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拉锯的手猛的一顿，抬起脸回她：“我给你做个桌椅。”

西泠月怔了怔，忙道：“只是两日而已，用不着这样费工夫的。”

他垂下眼睛，低低道：“一日也用的着。”

西泠月说不动他，只好随了他的意。他身高体壮力气大，没一会儿就做了个四方凳出来，因为是刚做出来，木料还翻着新，他伸手将四方凳从上到下都撸了一遍，将那些琐细的毛刺压平，又拿自己的袖子抹了一遍才搬到木屋门口，又去床上拿了被子过来：“门口冷，你裹上被子坐这里看。”

他这是知道她不想再躺床上，又怕她冷，竟拿了被子过来。

西泠月失笑：“都三月份了，哪里就冷成这样？不用的。”

他将手里的被子放回床上，想了想又脱了自己身上的外搭递给西泠月：“山上冷的，会着凉，我衣裳不脏。”

即便是脏，她又怎会嫌弃呢！

西泠月点了点头，接过他的外搭披到身上，那在他身上不过腰间的外搭，到她这里便又大又阔的垂到腿弯下，倒是暖和又防风。

山中清净，间或鸟鸣啾啾，这木屋旁还有一条清溪绕流，淙淙流水间，院子里的男人闷头干着活，先是在午间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为她造了个秋千，接着又造个方桌，待夜幕降临便点了火把，开始造饭。

岁月静好的让人把所有烦心事都忘却了。

这里没有那么多厨具，他还是做的汤，只是和她往常吃的不同，里面混有腊肉、鸡蛋、粉条以及新采摘回来的野菜、蘑菇，虽不是顶天的美味，却也鲜香的很。

少年又给她盛了一大海碗放到他下午做好的木桌上：“山下人多，你，你好看，我怕他们说出去，只能在这里，饭……也不大好……”

听出他话中的歉意，西泠月忙摇头：“很香的，珍馐美味吃多了也会腻，吃些寻常的饭食权当是尝鲜了。”

他听后松快了不少，将海碗往她跟前又推了推：“快吃吧。”

西泠月本想让他也一起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么大的碗，照旧还是吃不完，他也依旧把剩下的吃了，又出去利落的收拾好锅碗，去旁边的清溪里接了水过来烧。

他忙个不停，西泠月却也不好叫他停手，两人相对便会多言，多言便会多关切，而多关切便会多生情愫，对谁都不好。

他不问她，她也不问他，一起度过这安静的两日，当做是最后的道别，才最是好。

山间却是有些凉，西泠月拢了拢身上的外搭，坐去了床上，身下的新被应也是他在山下买来的，这里不比京城，被面的布料有些粗糙，但内里却敦厚，就像那个少年一样，沉甸甸的暖人心扉。

外面火把的光映进来影影绰绰的，她眼皮也有些重了，不知过了多久，听有人轻轻的唤她“月”，她睁开眼睛，见少年站在床前，俊朗的面上微微泛红：“热水我烧好了，你，你洗……”

西泠月怔了下，这才见房间里不知何时放了个大木桶，还在袅袅冒着热气，木屋两边的墙壁上也插了火把，明亮又温暖。

他干咳了声，又指了指放在木桶旁方，凳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这是我给你买的，都是新的，一会儿，你换。”

说完也等人说话，掉头就出去了，从外面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他知道她爱洁，所以即便是在这样简陋的境地里，他依旧把什么都给她备的好好的。

西泠月缓缓吐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木桶旁，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下，还放着一双绣鞋，上面连罗袜都有，这么事无巨细让她微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将那衣裙抖开，里面果然还有条月白色绣牡丹的肚兜。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上，这个人！

虽然这里简陋，那看着就削薄的木门一下子就能被推开，但是西泠月却一点儿也不担心，有那个少年在门外，这里便会是铜墙铁壁。

西云间就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听着里面水声沥沥，悉悉索索的穿衣，最后归于平静。

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他像雕像一样一直坐到了三更时分才终于转过了脸。

木屋里的火把快燃尽了，暗下来不少。

她一向怕黑的。

他起身重新做了两个火把，手推上门沿却又顿住了，眼看着里面越来越暗，他才终是轻轻的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进去，取下那两个快灭了的火把，换上了新做的。

木屋里又重新恢复了明亮，他本该走的，但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身，终还是转去了床前。

许是嫌热，她手搭在被子外面，能看见她身上穿着他给她买来的衣裳，乌沉沉的发铺陈的满枕，一室的软香。

她是那样的美，即便是穿着这样粗陋的衣裳，睡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也依旧美的像天人。

西云间缓缓跪坐在她床前，看着床上人的眼中满是痴念，但神态却是极为虔诚。

天人确实不能落到凡间，落到他这样的人身边的。

*****

次日西泠月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已经升的老高了，饭香味飘了满屋子，她微怔了下忙坐起身，穿好衣裙出门，那个少年站在火堆旁正往这里看。

西泠月咬了咬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少年忙摇头：“不晚的。”

他很有些手艺，不知何时竟又做了木盆木碗出来，从冒着热气儿的锅里舀出一热水出来送到她面前，声音依旧低低的：“洗洗。”

西泠月“嗯”了声，将手润进去扑了把脸，瞬间就清爽了许多，少年已经进屋将她昨晚沐浴的木桶搬出来，收拾的干干净净，放好桌凳，摆好了饭食。

“今天是粥，贴饼、腊肉和鸡蛋。”

西泠月坐过去，见木碗里的粥软糯粘稠，饼子金黄焦脆，花样不多，但清清爽爽的，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她看他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好的手艺？”

她这是在夸他做饭好吃！

西云间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将手里已经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学的，你多吃些。”

西泠月接了鸡蛋，见他还只顾着剥鸡蛋，自己却不吃，终还是忍不住道：“一起吃吧。你不是做的有木碗了？”

他顿了下，低声说好，自也去盛了一碗过来，两人相对无言的用完了饭。

今日又是个和暖的天儿，阳光正照在西云间昨日搭的秋千上，西泠月走过去坐上荡了荡。

少年看见，停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帮她推。

眼前的景物忽远忽近，秋千缓缓荡起来，暖风拂在脸颊上，记忆似乎和几年前她在禁中荡秋千时重合了，那时候先帝还在，她无忧无虑的很快乐。

她没有喊停，少年便一直站她身后陪着她玩儿，直到她累了，他才停手，将她稳稳当当的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