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14(2 / 2)
她若身死,便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可如今她没有死,那些个纷纷扰扰的事情依旧纠缠在她身上,她想知道那人在她死后是什么反应,有没有牵连无辜,又是否已经回了京城,取了天子而代之?
翠青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发生过什么。”
想想也是,距离她跳崖不过只过了十日,就算那人要篡位应该还没来得及发动才是,而且即便发动,消息传递也需要时日,这个时候外面确实也是什么消息才对。
但西泠月心中总觉不安。
阿洲若是知道她身死,帝位又岌岌可危,即使那人不动他,他定也是难以接受,若要再干出什么傻事来可怎么好!
人死便一了百了,可既然活着就免不了的要为俗事揪心,又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再死一回,若真要如此,便是死也会死的不安。
不好再麻烦翠青帮忙打听,西泠月问清楚了下山的路程便回房去了,她打算等翠青下山后,自己也下山寻人打听打听。
78、团聚 ...
翠青所住的山并不高深, 又是在半山腰, 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下山去了, 只是西泠月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落崖时所穿的华服绣鞋也已经全部坏掉,换成了翠青的粗布衫裙, 脚上的小弓鞋也有些大了, 不合脚, 走路时踢踢达达的, 没有谁在前开路, 也没有谁再抱着她,脚被磨得生疼。
只能走走歇歇,待终于下得山去, 都已经快到傍晚了, 又沿着土路走了一会儿,人这才渐渐多了起来,小桥流水, 飞檐垂铃的,是一个很是精巧的小城。
下山之前,西泠月问过, 这里西凉城,也算是所属金陵的,只不过距离金陵已经有百里之远了。
西泠月没到旁处,直接去了当铺,她的衣物虽已经被藤蔓枝叶划破, 但头上的嵌宝石点翠花簪还在,她想将它当了,换些银钱,一则为打听消息便利,二则送给翠青夫妇,以谢他们的救命以及悉心照料之恩。
这小城里虽精巧,适宜居住,但到底不如金陵繁华,当铺里并没有客人,西泠月进去走到柜台前的时候,内里的掌柜的还正在打瞌睡。
她喊了一声,那掌柜的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来客了忙堆起笑:“姑娘,要当物什?”
西泠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嵌宝石点翠花簪递给他:“我想当这个花簪,您看值多少银两?”
那掌柜的一看见这嵌宝石点翠花簪眼睛就直发光,许是怕被西泠月看出来,忙压了压,问道:“姑娘是要死当啊,还是活当?”
西泠月没当过东西,只是以前看过书,知道一些,想了想问道:“死当是否价高些?”
掌柜的点头:“那是自然。”
西泠月便道:“死当。”
掌柜的摸着嘴角的羊角胡:“最多三百两,姑娘你看……”他想说些这花簪的弊端,没想到那好看的跟天仙似的姑娘便即刻点头,伸了细嫩的手过来:“成交,给我银票罢。”
她这样爽快,让掌柜的愣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手中的嵌宝石点翠花簪,又看了看西泠月,犹疑道:“姑娘,你这花簪不会来路不当吧?”
西泠月蹙眉:“什么来路不当,这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急需用钱而已,你要是不想要,我再到别的当铺去当。”
见她要生气,掌柜的忙笑道:“是我多心,是我多心,姑娘您别见怪,我这就给您取银票去!”
西泠月点头,停了一会儿,那掌柜的从后堂回来,果然拿了三百两银票给她,西泠月接过来顺便问了句:“掌柜的可知最近金陵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大事?”掌柜的想了想道:“前几日在茶馆里听了一耳朵,事关从京城下来的那位爷,应算是件大事儿罢,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真的能打听到,西泠月心头一紧:“王爷……怎么了?”
柜台清闲,有个人说说闲话也是好的,掌柜的将胳膊肘撑在柜台上道:“王爷没怎么,是他的王妃,王妃到金陵郊外的山上春游,不小心摔下了断崖,王爷不眠不休的整整寻了七日,那幽谷内给翻了个底朝天,还沿着河流各村各镇的寻,但依旧没到王妃的尸骨。”
西泠月默了默:“他只是一直在寻找王妃吗?”
掌柜的道:“那可不嘛,找不到王妃的尸骨,哪儿能停啊,真没想到那位爷还是个情深的。”
本以为他都已经回京去了,没想到还在金陵,西泠月心中复杂万千,正要走的时候,听那掌柜的又道:“不过啊,最近两天,王爷没再亲自寻了,听说府中出了奸细,正在言行逼供呢!”他凑近了,悄声道:“听说是个女奸细,那惨叫声凄厉着呢。”
西泠月眉心一跳,女奸细?莫不是桃伊?
应该是她,那人那样聪敏,听她临落崖时说的话,定是立时就明白了,以他的性子,定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而桃伊背后的人是谁,即便她不说,他定也知晓。
他一向瞧不上天子,又睚眦必报,上次因为下毒的事情,明面上应承她,暗地里却指示内监们虐待天子,这次她已身死,他真的会依她所言放过天子吗?
西泠月不敢肯定,她必要亲眼见到天子无虞才会放心。
出了当铺,西泠月便直接往马肆去了。
说到底桃伊是帮她姐弟二人做事的,她不应该替她和天子受过,那人的手段又极其狠厉残忍,她怕桃伊会死,所以她必须赶紧回去救她,至于翠青夫妇,待她救了桃伊再回来感谢她二人罢。
只是她刚到马肆,无意间看到一个头包青布的妇人和一男子相携着往左边街道去了,状似亲热,可那头包青布的妇人,看身段背影以及身上穿的衫裙,明明就是翠青,可那男子并不是她的丈夫。
西泠月皱了眉,忙跟了上去,只是她腿还没好,走的不快,等也拐去了左边的街道,已经再不见那两人了。
她站了会儿,也没再寻了,即便是翠青不守妇道,另寻了奸夫,她看到了真相又能怎么办呢,是告诉她的丈夫,是不告诉,还是规劝翠青,都很难办,况且人命关天,她现下也没时间再查他们俩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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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里的路程,马车走了一夜才在次日清晨赶到了金陵城中。
晨曦里,朱红雕蟠龙纹的门楣依旧,但却紧闭着大门,往常不会这样。
想起那当铺掌柜的话,西泠月不敢耽搁,忙下了马车,上前拍门叫人,许久才有人打开了门,见是她就跟见了鬼似的,登时就定在了原地,眼睛瞪的老大,
西泠月问了几句,见那小厮只管瞪眼张嘴,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绕过他自进了府门。
苑中和往常很是有些不同,虽则那花草虫鱼,亭台楼阁依旧,但却有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感,除了开门的小厮,她一路走来,竟都没见着一个侍女。
穿过抄手游廊,忽隐隐听得右前方有惨叫声传来,西泠月心中立时便是重重的一跳,慌忙过去。
那边本是个观景的楼阁,有假山、有小湖、有拱桥、有花草虫鱼,但如今全变了。
楼阁里吊着各样的刑架、铁鞭、烙铁以及一些她不认得的刑具,想来楼上也被做成了刑狱之地。
而原来的漂亮的花草虫鱼也全然不再,只余下满地的血污,就像仙境中多出了一块炼狱之地。
现下这炼狱之地上正倒挂着两个人,一人身材消瘦干瘪,赤/裸的身体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溃烂生脓,她的下面是一口被烧的沸腾翻滚的大油锅,她的长发已经垂下去一截,即刻“滋滋啦啦”一阵响。
血腥伴着臭焦味弥漫开来。
正是桃伊,先前还能听到的惨叫声,这时候已经没有了。
而桃伊旁边被倒吊着的人,身材细长,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但却已经了无生气,垂着手,目光空洞,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像一条被抓起来的孤魂野鬼,赫然是原本应该在禁中的天子!
而站在天子身边的男人正捏着他的脸,迫使他往桃伊那边看。
西泠月差点没站住,拼命压下喉咙中的腥甜:“薄闻机!”
摄政王猛的顿住,充斥着暴虐杀戮的脑中忽然有一瞬间的平和,叫他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倒是天子转了转眼珠子看了过来,待看到西泠月后,他便即刻“活”了过来,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阿姐!阿姐救我!阿姐!”
听见天子的叫声,摄政王这才终是反应过来,慌忙转过身,果然见那人儿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月儿?”
他试探地唤了一声,见那人儿并没有似往常一样消失,这才终是确定,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叫他竟手足无措了起来,天晓得他有多后悔那时没同她一起跳下去,若他也跳下去,以他的功力,她应当不会死!
现下好了,她真的没有死,并且还好端端的回来了!
“月儿!”
不过十步的距离,他都不及走,是直接掠过来的,伸手想将她抱入怀中,但却被她推开了,那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全失望以及不可遏制的愤恨。
摄政王这才想起自己干了什么,忙去看一旁的寒池,寒池也才反应过来,即刻会意着人将天子放了下来。
摄政王定了定神:“月儿你听我说……”
“我如今是亲眼所见,你还想说什么来骗我吗?”西泠月全身都在颤抖:“我一直晓得你心狠手辣,但因你对我的情意,总会信你一两分,临死前将阿弟和大母托付给你,可叹我如此之蠢,竟然放心将他们交到你这样的豺狼手中,叫你肆意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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