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双足龙的火焰没惊吓到朝布莱恩蜂拥而至的黑烟，它们的外表看起来只是一阵烟雾，内里燃烧着如心脏般跳动的红色雷电，无形的手在尾部捏着它们，束成一种仿佛活着的生物，这些黑烟退却了不到一个呼吸，又重新淹没枯黄的草地、在距离他不到一只脚的距离停止又后退，似乎有什么阻挡了它，它后退，以勾`引猎物的方式在布莱恩面前试探。

然而被试探者的手指发颤，几乎不能移动，如果没有兰达之前抓在他肩膀上的爪子，他一步也跑不开。他在给兰达带去额外食物时习惯性的带上了他的匕首，一条毯子缠在腰上是为了防止自己在等待太久的过程中被冻到，沙漠边缘总是温差巨大，这点是布莱恩在来到新斯坎后用头疼得到的真理。

他面前的是什么？他一定在某本书里见到过，这是某种形态，它会是恶魔吗？他要怎么应对——

他感到一双手落在肩上。

在经历了被一条双足龙带到半空中又扔下，被诡异翻滚的黑烟包裹着周围一切之后，布莱恩认为自己的嗓子和内心应该难以坚韧到他像一个小姑娘似的尖叫起来，而事实上，他不是小姑娘，但他肯定是尖叫了。

是你。贾伊罗的声音说，以布莱恩曾为此噩梦接连的声调，控诉他是一个恶人。他在那声音下浑身僵硬，忘却背后就是悬崖，那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向后，好像是呼吸，打在脖子和耳垂之间。

思考停滞一个呼吸的时刻，有什么甜甜腻腻的东西爬动，无声的劝告之下，那双手以一个吻的姿态拂过布莱恩的嘴唇。

阿米莉娅在那时颤动了土地。

布莱恩从胸腔深处开始发抖，心跳快得要脱离本身，他侧身滚了一下，撞破那个虚幻的影子，抓起那把镀过秘银的匕首，刀鞘上的藤蔓纹饰在烟雾漫出的红光中冷冽刺目，刀刃削去了黑雾的一部分，在逐渐明亮的天色下，烟雾中的红色凝视着他，像是有人在借此观看。

一个名字卡在布莱恩的喉咙里，他看见一串奇怪的文字出现在他把持匕首的手背上，人类的嗓音不能支持这种文字的发音，但他绝对曾在哪些地方见过这些字母。

神术的光芒降落，黑烟从布莱恩面前撤去，消解成一团普通的烟雾，兰达在他身后的某处低鸣，双足龙冲出烟雾，又一次抓起他，这会的路程减少了一半，所以兰达将他安稳的放到了地面上。

布莱恩到此时仍惊魂未定，他的双手在毯子的遮盖下抖动得像暴风中的蝴蝶，他在夜晚新斯坎的街道上藏了一夜，从流民的口中听到了公正之神牧师的决议。学者们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囚徒，勉强逃离的他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格林学士似乎在一夜间苍老了又一个八十年，爱德华多的头上和手上都有擦伤的伤口，他们身上布满了灰尘，但还能直立行走，这是件好事，随后布莱恩看见了那男孩惨白的脸和微弱的呼吸，其他几位大学士的长袍和……莫斯学士被盖住一半的伤疤，除了瑞斯，那辆车上显然没有其他活人。

在莫斯学士和格林学士争吵过后，恶魔的入侵似乎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模式，但那绝不是学者们做的，他相信格林学士，而且侧塔前天全在整理差点发霉的书籍，没人空闲到进入主殿乱晃，他想要真相而不是再次的看着一切发生，又一次的去冤枉……

有个想法微弱的在布莱恩脑海中一闪，他记起黑烟散去前的那个名字和他手背上的文字，爱德华多喜爱他的家乡胜过一切，他在侧塔——布莱恩意识到侧塔已经倒塌，需要加上曾经——他们曾经在侧塔讨论过他们的爱好，对方表示只要回到他的家乡，他热爱每栋建筑，说能以膜拜的姿态为他家乡的河流和每一栋房屋祈福，爱德华多是个孤儿，他家乡的人养大了他，他因这爱那里的事物和人而胜过一切，而那位学士喜爱矮人们的文化，恨不得自己能削掉一节身高佯装是个矮人。

布莱恩想到这份熟悉感的来源，并意识到那可能存在的联系使他脚底发软。

那些文字，那是贾伊罗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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