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只要这能让您点头，它就是有益的。”女人看向旁边站着的盗贼，“这是在一开始就跟丢了那伙人的新手，他现在是您的了，作为最开始的一项补偿。”

年轻盗贼的心因他们的谈话而下坠，如果说刚刚他还能保持一个安全距离，那么现在不了，他要独自面对法师的怒火！他重复了不久前做过的一个错误决定，抛出向来没什么准头的匕首，快速地后退，直到被不受控制的双脚重新逼近到藏着地刺的活动板上。

年轻盗贼兔子似的尖叫了起来。

交接人在关上门时叹气，思考着她为了这场意外失去的耳朵值得一个高额的奖赏，而波斯纳得为此付出多余的酬劳。

年轻盗贼的同行出现在交接人的视线中，她朝打扮得就像是普通马夫的盗贼招手：“过来。”她说，“到新斯坎去找到当地的管理者，告诉他可以开工了。”

***

“贾伊罗？”布莱恩尝试性的问，有那么一个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鹰。

一只爪子回应似的在他写了一半的信纸上点点，留下个灰扑扑的印子。

德鲁伊化身的灰鹰站在桌子上偏着脑袋看他，这场景让布莱恩有点不知所措，按照之前几天的情况，他锁门转身后该看见的是灰发的施法者，然后他会坐在桌前整理他收集到的信息，试图看出点联系，贾伊罗会靠在床边打盹或者冥想，除了每天晚上对方得和他挤一张床以外，布莱恩没觉得有不适应的地方。

天渐渐冷了，他们还没有抵达细针湾最窄的海面，而在地下交易中，关于灰发施法者的悬赏正缓慢增加着赏金，那条悬赏并没提出贾伊罗是个德鲁伊，这让他们有了一层简单的伪装，可贾伊罗要保持低调的原因是因为他救了自己。

灰鹰跳到没放纸的桌角上，用爪子和啄合力的把蘸水笔滚到了充当拆信刀的“银纹”旁边，这是贾伊罗给他的那把匕首的名字，施法者设法打磨了它几次，现在这把匕首锋利得能切下平整的石片。

进行了一番心理挣扎以后，布莱恩在桌前坐下，灰鹰缩在自己的羽毛里瞧他，从纸张下面扒拉出几张写着信息的薄脆纸张。

布莱恩握住细杆金属冰凉的外壳，手还是有点发抖，继他窒息的毛病又多了一条，这两天好多了，刚从石室里出来的那段时间，他都抓不住笔。

黑发的学者在纸张上排列出一组词汇，圈圈点点，所有的旅店几乎都在兼做着买卖酒类的生意，把握住了恰当时机，从醉鬼那里得到的信息不比花费金钱买来的廉价：“城邦正在举行私人会议选取新的执政官，我父亲的兄弟们在去以赛陀河的路上，自由地之间的城邦距离不远，估计现在已经有人在那儿了，莱拉的丈夫是位子爵，她不在城内。”他停了一下，回忆起一位旅者含着一口麦酒提起的细节。

“有人提起了一个女孩在日光之神的神殿里接受治疗……”布莱恩陈述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小袋子，莉尔的灵魂宝石正装在里面。

可能是一个魔鬼侵占过莉尔的身体，贾伊罗向他提过，布莱恩那天早上刚踢过对方一脚，想着自己算是——抱着一个他以为结了婚的男人过了一夜，神啊！这描述尴尬的让人脸颊发烫，阿米莉娅给他的勇气早在施法者贴过来的亲吻中消失殆尽了，不能指望在隐藏身份的时候贾伊罗还大摇大摆的去购买施法材料，他知道，然后他额……忘了问点别的。

贾伊罗结过婚，尽管他解释了那不是真的。布莱恩想到这个，而妮索帮助他度过那些时光，这是真的。

在以塞陀河时就是这样，布莱恩打开话题，近乎自言自语，从南方诸国的构成到其它家族的竞争，老布尔维尔的对继承人的临时会面和女孩们的打闹会打断他们，而回想起来，贾伊罗不经常主动开口。

灰发施法者做决定，让候鸟归群，布莱恩见过贾伊罗对一棵树讲过一个上午。

他们讲过最长时间的话，是坐着方头小船在以塞陀河的河道里游荡，商量给莉尔的生日带去什么礼物，还有三四条关于秘法的咒语解释，布莱恩不是有天赋的人，他闭着眼睛只能感到贾伊罗坐在他身边。

布莱恩知道贾伊罗来自游荡的德鲁伊部族，他有野蛮人的血统，是的，但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他除了妮索之外还有多少朋友？

——还有一个你。

这想法小小的在布莱恩脑海里打转，贾伊罗在前几天以教名称呼他，讲述了施法者视角的审判前后，没什么吸引人地方却足够引起一场令他头昏的心悸，那两个佣兵显然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加西亚用“他们的老好人”这两年的事套他的话，菲尔丁保持着南方人特有的戒备，在日常交谈中透露的不比他告诉的更多些。

旅店楼下突然变得闹嚷嚷的，伴随着大呼小叫的声音，阵风猛烈地刮过窗户，吹散了桌面上的纸张，灰鹰像只真正的鸟那样，风吹过来时抖了一下脑袋。

这是贾伊罗，施法者不能和可爱扯上联系。布莱恩并无意义地纠正了自己，关上窗户，手指尖在冒汗，面对小动物比直接面对本人还要紧张，他自认隐秘地看了一会儿桌面上蓬起羽毛坍成的毛茸茸、暖呼呼的一团。

肩负风暴之名的多琳女神吹响了第一声寒冰铸成的号角，白色的细小冰片从云层中落下。

冬日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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