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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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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恩问,“怎么了?”

赵显绎舒一口气,改了口风,“没,就是孩子挺喜欢,说谢谢了。”

连恩倒没计较这话是赵显绎自己的意思还是赵桐的意思,但是也没必要计较。

她都当是赵显绎给面子下软腰才会这么说。

她当然乐于听好话,好话还有利于两人关系沟通呢。

不免笑了笑,“喜欢就好。”

赵显绎和她挂了电话之后,盯着那台相机发呆。

之后,他才想起来去找包装看看型号。

相机摔没摔坏被赵桐知道不要紧,被妻子知道,她大约会多想。

一想到这一层的意思,多年前的那件事,仿佛又浮上心头。

让他叹了口气。

15.

很快,赵显绎就买了新机,和赵桐的那台一模一样。

赵杼看着他拆包装盒,满眼的惊奇,看到了实物才感叹,“真的一模一样啊!”

赵显绎点点头说,“嗯,这件事只能你知爸爸知,知不知道?连妈妈也不能说。”

赵杼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紧张又慌张地看了看房间里打转的小P,指着猫说,“还有小P 也不能说!”

赵显绎点头,表示猫也不能说。

他把相机放在以前赵桐放相机的地方,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抱着赵杼离开肇事地点。

后来想了想,还有记忆显卡没抽出来,作戏要做全套。

他返回去拿,结果好奇地点开了相机看看赵杼都拍了些什么。

赵杼当然全部都是拍了小P,这家伙很胆小,赵杼对焦不准,拍出来都是糊的。而且猫咪总是在移动,看得出来这件事让赵杼做,真的有点为难他了。

赵显绎叹一口气,打算把相机放下。但是看了看之前赵桐拍得,不得不夸赞大儿子拍得很好。

大多都是一些家里人的照片,虽然很日常,但是看了之后觉得很温馨。

猫的,赵杼的,家里桌椅的,天空的,玫瑰花的,食物的,还有自己的。

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趁着人睡着了之后拍,赵杼睡着的模样还有自己睡着的模样,如果不是看了赵桐拍得照片,他大概一辈子就不会注意到自己在儿子眼中的模样是什么样。

看了看,他把照相机放下,想着自己认为很寻常的事情,但是对于赵桐来说,却是他生活的全部事情。

他的照片准确无误地传达出了他看世界的角度和眼睛。

当天晚上,赵显绎又和赵桐打视频电话。

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打了一个还欠。

赵显绎笑说,“看来你在那边习惯养的不错,已经习惯早睡了。”

赵桐说,“是啊,是的,”

他回答得有些疲乏,赵显绎也没让他多说,赶紧让他休息了,以免影响身高。

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樊青给他打电话,问起什么时候回城。

赵显绎说,“已经快了,就这两天收拾收拾就回,S城再约。”

樊青问,“那桐桐和你一起回来吗?他这也开学就大学生了,好久没见,怪想的。”

赵显绎点点头,说,“他和同学去贵州支教了,项目结束了就回。”

樊青听到这点突然停顿了一下,“贵州?”

赵显绎,“嗯,怎么了?”

樊青赶紧把电视上的新闻给他看,“那边在下暴雨,没事吧?”

赵显绎没顾得上关心国内新闻,他反应迟了一点,不确定地说,“应该,没问题…….”

樊青以免他担忧了,说,“也不一定,贵州大着呢,你打电话的时候提醒他注意点。有什么不对马上和家里说。”

赵显绎渐渐皱起眉,点了点头把电话挂了。

想着赵桐在那边一个人,休息地也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打电话的时候忘记问问他在那边住的怎么样了,房子都修在什么地方…….这些细节的问题,现在想起来,可能赵桐已经睡着了。

他怀着忧虑睡了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伸手去摸床的另外一边,总是落空,然后才想起来孩子已经去贵州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樊青的话起了暗示作用,总觉得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直接给赵桐拨了电话。

赵桐正在和支教的同学们玩,没想到赵显绎这么早打电话来。

他避开人群去接电话了,赵显绎听见他的声音才安心了一点,说,“在干嘛呢?”

赵桐有点支支吾吾,但是赵显绎没在意这细节,居然给忽视了。

他说,“在和同学玩,一会儿给学生上完了早自习,去学生家里吃早饭。他们待我们可热情了,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说着他呵呵笑,赵显绎仿佛听到这消息是安心了一点,但是又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他继续问,“你最近怎么样?住的地方安全吗?听说那边在下暴雨,没问题吧?有事的话,先回来,你别待着了。”

赵桐身后的同学一个劲地招呼他,说要走了,去上课。

赵桐回避着同学,又应付着赵显绎,连忙说,“天气还成, 我们住山顶,下雨也淹不着,不说了,叫我了,我比较忙…….”

赵显绎这还没听他说完话,就一个男声出现在了电话听筒旁,催促着,“伊森说什么呢!走,去集合了,待会儿村长说带你去看病。”

赵桐还没来得及挂电话, 赵显绎立马就在电话里炸了。

他吼着问,“赵桐,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赵桐有点后悔不迭,黄大奇听着听筒里的声音,立马反应过来,“你爸爸啊?”

赵桐尴尬地看着他,黄大奇凑过去直接说,“叔叔,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村长已经让医生给他接好骨头了。”

赵显绎压着怒火问,“他摔伤了吗?”

黄大奇大约是惊讶他大约不知道这事。

他连忙说,“没有,是摔断了手肘,不过得到了治疗。”

赵桐心想,完了,这每天躲在被子里打电话还是被发现了。

赵显绎也立刻明白了赵桐每天都躺在床上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他用被子遮着打绷带的手呢。

赵桐接回电话,赵显绎说,“原来是不想让我看见啊……..”

赵桐不得不坦白,“是。”

赵显绎问,“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说?”

赵桐低着头,好像他就站在面前一样。

“不是不说,是说了,你也做不了什么,不如不让你担心。”

他坦诚地说,赵显绎教育他,“这怎么能一样,做父母的,担心很正常。”

赵桐连忙说,“知道了,这次是我的错。”

他每次都是认错速度一流,倒是让赵显绎越发找不到教训的地方。

他说,“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不行就赶紧回来。”

赵桐说,“你看吧,我就知道告诉了你你会让我回去。”

赵显绎,“……”

他停了停说,“那不回来也行,那边医疗怎么样?别乱动了,都听医生的。”

赵桐灰心丧气地应了,“我知道了。”

又说,“对不起爸爸,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是也不算骗了你。我在这边都行,没什么艰难的地方。”

赵显绎听到他这么说,放下了点心。

但是还是觉得应该尽快赶回国。

他有点儿担心山洪。

两个人挂了电话,赵显绎没叫人收拾行李,直接就带着赵杼匆匆忙忙赶回国。

樊青知道赵桐在贵州支教,一直关心着那边的暴雨。

知道赵显绎回国了,他对赵显绎说,“那边情况不太好,你看是不是去一趟?”

赵显绎毫不迟疑,当机立断说,‘去!’

赵桐连摔断了手这种事都不说实话,别的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实话了。

他探口气,觉得孩子越大越不省心,又叮嘱赵杼,“爸爸去接哥哥回来。”

赵杼连忙问,“哥哥生病了吗?”

神情倒是很关切。

赵显绎说,“没大事,你在家要乖,按时吃饭睡觉知不知道?”

赵杼一阵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赵显绎和樊青赶飞机走了。

16.

赵显绎赶到贵州的时候雨势已经很大,新闻报道里面的灾情画面更是显得人心惶惶。

樊青不自觉的皱着眉,“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没过来之前,他还这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之糟。

很多地方听说已经完全不准走了,路况危机,抗洪救灾的队伍到处都有。

赵显绎倒没有多余的心情关心新闻,他只是担心赵桐,不知道他现在的地方安不安全,会不会出事。

他们找了关系,跟着当地的一只要进入山区的部队一起坐车进去,希望能找到赵桐。

但是赵显绎再给赵桐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关机了。这让他不自觉的皱眉。

樊青问他,“怎么样了?”

赵显绎说,“关机了,联系不上。”

樊青迟疑了一拍,说,“不会吧…….”

他不可避免地把事情往坏处想,赵显绎只能说,“先别多想,找到人再说。”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紧急,听说前方很多路段塌方了,但是很多偏远地区的村民还在村子里面没有转移出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赵桐他们也算在转移的人里面,樊青和赵显绎站在一群当兵的人里面,倒是显得突兀且打眼。

他们来到一个类似军营的地方,一个男人走出来打量了几眼,问,“黄局说你们要跟着进去?听说是找孩子?”

赵显绎说,“是,还有几个新加坡学生一起,有老师带着,去支教的。”

那男人来来回回打量了赵显绎好几眼,才勉强说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接到上面的命令就是去找这几个学生来着,怎么?你也是外国人?”

赵显绎说,“不是,我儿子是中国人,跟着同学一起去的。”

“哦,”对方算是明白地应了一句,但是脸上还是不太好看,他转身走了,没多招待赵显绎他们,显然是看不上他们有钱人的背景和身份。

倒是樊青很机灵地拿出几条软包中华烟递给开车的士兵和几个战士,对方态度倒还客气,立刻手下了,还说了声谢谢。

赵显绎和樊青等着他们整装,收拾好物资就进山区去。

这时候正好是晚上八点,所有人都在吃饭,包括几个小士兵都叫他们一起去吃饭。

但是赵显绎摇了摇头,一个人站在外面的树木下,静静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樊青走过去叫他,“怎么回事?不吃点?晚上到了还不知道几点,你也多少吃点。”

赵显绎一大早从星岛赶到贵州,此时已经月上枝头,虽然当地没有下雨,但是他见不着赵桐,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在飞机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此时他只是微微皱眉说,“没胃口,”然后丢掉了手里的烟,说,“你想吃先去吃点,以免晚上饿。”

樊青‘嘿’了一声,他看着赵显绎的样子,又想了想,最后实在没办法,只有自己走了。

随便端着不锈钢的大腕,打了几勺菜饭,勉勉强强填饱了肚子。

本来说好八点半的出发时间硬生生拖到了半夜,赵显绎问怎么了。

樊青和几个小战士在一起聊天,问出来的答案是,“进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正在抢救,现在原地等着,不能走。”

赵显绎眉头都皱了,问,“前面还在下雨没有?”

小战士说,“就是正下雨呢,泥石流导致了山体滑坡和隧道坍塌,没办法,现在只有等。”

“否则我们进去了也只能送死。”有一个士兵加了一句。

这让赵显绎越发眉头紧锁,就要拧在一起再也松不开一样。

有个士兵见他担忧的模样,劝他说,“不用担心,山里地势高,一时半会儿不会淹到,最多是交通不便,道路断了,吃东西没有了,村民的财产受到威胁,但是人身安全不会受到影响。你放心。”

他刻意加了最后一句,知道赵显绎是个出来找孩子的父亲,又抽了他几包中华烟,难免要说些宽心的话。

但是这样说了,依然没有让赵显绎的眉头舒展开。

樊青说,“你也坐坐,免得一直站着累。”

他们的条件还算好,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修好路,所以特地腾了一件空房给他们两个人住。

赵显绎明显就没那个心情,站在屋外也不知道一直看着什么。他又给赵桐打了电话,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没有人接,他心里怀疑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想着赵桐现在有伤在身,想着想着,就觉得生起气来,觉得这个孩子太不懂事,居然生病了那么大的事也瞒着自己,还是一瞒就好几天……..

想到这里,他拳头都要提起来了,真想揍人。

樊青问,“想什么呢?别想了,先坐会儿,今晚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赵显绎拿出手机放在桌上,说,“想什么办法?我已经打了电话给他们老师,老师说也不知道我们外面的情况如何了,只知道想要去最近的县城路不通,等着抢救道路。而且赵桐现在不跟她在一起,里面随时可能断电,我担心断电了之后更容易出事。”

说着说着,他不自觉眼神更沉了几分。

樊青也吓了一跳,问,“怎么会联系不上?不是应该一直在一起吗?”

赵显绎摇摇头,没说话。对于这个回答,樊青也莫名地有点紧张。

他们都担心孩子出事。

越是没有消息,就越让人难以安心。

没有下雨的天上挂着一轮盘子大的明月,照得整个军营银装素裹。

但是那样惨淡的莹白色,总是让人心里惶惶,惴惴不安。

赵显绎盯着远方的一簇山顶,黑沉沉的,他的眼神也黑沉沉的。

一时之间,再无话语。

17.

赵桐吃过晚饭朝山上的小屋走去。

今天的雨下得一阵一阵的,好不容易这时候停了,朦胧的月色悬挂在天边,好像蒙着雾。

黄大奇在身后叫了一句,“伊森,你等等我。”

赵桐回过头,慢悠悠地等着他气喘吁吁跑上来。

他到了之后说,“今天村里就彻底断电了,明天村长说让我们先坐车去最近的县城,听说路还可以走,你明天走不走?”

赵桐没觉得当地雨势惊人,到了危机生命的地步。

他倒是放宽心地说,“不走,你打算走?”

黄大奇说,“我不用急,就想着你呢,受伤了,可能去县城里会好一点,至少方便一点。”

他们走在山上的崎岖小路上,一路都是泥泞不堪和崎岖不平的石子路,当然不平坦,再加上没有路灯的照亮,就愈发不好走。

黄大奇打着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劝他,“你不如也跟着车子先去县城,医生说了那边的条件好一点,你这手臂这样吊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再说了,万一真的过几天还接着下暴雨怎么办?”

赵桐想了想,也没觉得自己到了行动不能自理的阶段,就说,“也就几天的事,再说了,我们不是在最高的地方住着吗,就算是发洪水也淹不到我们那儿啊。”

黄大奇笑了笑,觉得说得也对,说,“也对,房子是没问题,就是可能没吃的,都被洪水冲走了。”

赵桐打趣他,“你还真当自己是在第三世界国家啊。没吃的,那是你文艺作品看多了吧,现在这个世道哪里会没有吃的。”

黄大奇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笑了笑,“没,我就说说,其实这地方,也不算特别穷。”

赵桐说,“那是,有电给你用,还能信号全覆盖,算是文明社会了吧,真要是艰苦的地方,估计你也不知道在哪儿,哪还敢去呢。”

黄大奇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立刻反驳说,“不能这样说啊,作为一名将来的社会工作者,当然是要多体察民情,了解社会各个角落,下次如果真有去更艰难的地方,我一个报名参加!”

黄大奇报了大学的社会学专业,立志将来出来了就做社会学家。

赵桐听着他的话一个劲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一记他的脑袋,说,“够了吧,看你来这地方就觉得艰苦了,前几天的时候不都没敢吃下饭嘛。”

这相当于是揭了黄大奇的短。

他一听这话就羞涩了起来,吞吞吐吐说,“哎,那也是…….我不是怕水土不服,拉肚子嘛,而且他们吃辣椒那么厉害,你说,你怎么就不怕呢?”

赵桐推门进了睡觉的屋,黑灯瞎火的,直接躺在床上,说,“我是S城人,从小吃辣,习惯了。”

黄大奇因为这话有点受挫,恹恹的,‘哦’了一声,一个人慢慢走出逗门口那条大狼狗了。

赵桐望着窗外唯一的那一点光源,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色还是蒙蒙亮。

暗蓝色的天空蒙着一层雨露气息。

他反射性地要把手机打开看时间,但是摸到的时候突然记起来,已经没电了,索性又塞回了枕头下。

他还不知道赵显绎赶了半晚上的路,风雨兼程一路上没休息过。

村长带他们去吃早饭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休息好了吗?手还通不通?今天有车去附近的县城,你们想去,就先去吧。”

赵桐晃了晃吊着的手臂,说,“没事了,也不疼。”

村长点点头,把他们从满是泥泞的小路带到了村里唯一的一条水泥路上。

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狭窄的到路边挺满了不少部队的大卡车和吉普车。

赵桐和黄大奇边走边聊天,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那么多官兵上上下下搬运东西。

黄大奇还在问,“他们干嘛呢?”

赵桐也不知道。

大清早的路上没几个人。除了匆匆忙忙的士兵和几个村干部,赵桐突然超前一看,就看到了赵显绎站在不远的前方。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朝前面的人叫了一声,“爸爸?”

赵显绎抬起头,赵桐一看果然是他,开心坏了,顾不得黄大奇就跑过去,满脸都是笑。

问,“你怎么来了?我都不知道呢。”

赵显绎想说你手机关机了当然不会知道。

但是又看看赵桐挂在胸前的手,首先关心道,“手受伤了?好了吗?”

赵桐想要挥舞着手给他说,“好着呢,”但是他的注意力全被赵显绎抓过去了,笑嘻嘻地盯着赵显绎问,“你怎么来了啊?我真不知道你会来。”

赵显绎一晚上没睡,都在路上,神色憔悴疲惫,又憋闷了火,不免说,“我不来,你就不打算说实话了?”

赵桐脸上讪讪的,但是还是笑意融融。

他说,“哪呢,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赵显绎摸了摸他没梳好的头发,说,“路塌了,我来接你回去。”

赵桐点头说好。

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好说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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