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咳咳……咳……”

半夜，凌晨三点。

言倦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死死捏住，然后一点点地收紧再收紧，就像是一个溺入深水的人，水线没过口，没过鼻，大量的海水被吸入胸腔。他忍痛用尽一切办法挣扎，到最后连棵细弱的海草都抓不住。

“言倦……”

床上的少年满头大汗，一阵阵地剧烈咳嗽，拼命在喘，意识不清醒，但是手紧紧攥在胸前，神色十分痛苦。

“言倦……”

耳边有一道声音不断在喊他的名字，时远时近。

“言倦，醒一醒！”

言倦被耳边的声音唤醒，不得不睁开眼睛，他的样子就像经历了一场噩梦，一朝梦醒，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

呼吸还没缓和下来，言倦一边捂着发疼的心口，一边艰难地撑床从床上坐起来，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努力调整急促的呼吸节奏，慢一点，再慢一点。

“好点了吗？”

声音在房间里骤然响起，言倦一惊，立马睁开眼睛。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灯，一片骤亮，言倦刚一睁开眼睛就被灯光刺得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

“没事了，这不就好了吗？”

房间里并不是只有言倦，当那道声音再度传到耳边，言倦整个人一怔，难以置信，放下手臂的动作像是放慢数倍。

“啪嗒——”

视线中出现了那个人，还没看分明五官，仅仅是一个轮廓而已。言倦深深地看着她，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飞快坠落，重重打落在言倦搁在被子上的手背上，紧接着两滴、三滴……

慈眉善目的老教授，眼睛总是笑眯眯的，看见别家娇憨的小孩都会弯腰摸摸小脸逗一番，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孙子。言倦靠在床头，老教授坐在床边，可是她目光所及并不是言倦。

言倦顺着老教授的视线转头，一转头他就看见了少年。

言倦知道他哭过了，就在前五分钟，哮喘来势汹汹，在夜晚趁他熟睡时，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少年紧攥衣襟，伏在床上和时间赛跑，拼命喘息，才从窒息的阴影中侥幸逃脱。

别害怕。

言倦向少年伸手过去，他想紧紧抱住眼前的少年，想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别害怕，你还有奶奶，现在的你还有亲人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咬咬牙都能熬过去。

指尖还没触碰到，戴着老银圈的手闯入他的视线，她和言倦的手一起落到少年耳边，粗糙布茧的大拇指抚着耳边的皮肤：“没事的。”

“这病啊，没什么好怕的，你看奶奶这么一把年纪，天天在手术室里看着那些人生啊死啊，我都还没害怕呢。”在她眼里少年永远是那么小的孩子，她的安抚永远是那么慈爱而有力，“你爷爷以前不也常说吗，好了是要过大福的。好了，什么都不用想，咳得嗓子都哑了，奶奶去给你弄杯热牛奶，待会儿喝了好睡觉。”

她下楼后把灯关了，她知道言倦这个时候一定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房间重新陷入漆黑，落入黑暗的四肢不由自主往上缩，少年抱膝蜷缩在床边小小一角，头闷在膝盖里。

而言倦像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样，警惕的目光盯着那扇门，一颗心惴惴不安，漫长的等待里，他说不清他内心究竟是害怕，抑或者还夹杂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