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暴雨持续在下。许青舟念完以后，将那张纸叠了叠，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仰着头，缓缓呼了口气。空无一人的偌大广场，此时在雨幕中显出几分苍凉。

许青舟望着自己看了快半辈子的操场，放松又仿佛自嘲似的笑起来。

他从演讲台旁边的楼梯朝下走去。皮鞋刚踩到塑胶地面的一瞬间，一柄黑伞伸了过来，替他遮住了雨。

许青舟有些诧异，看向身后。

陆承沉默的站在阴影里。

他又带上了那副十分装逼的大蛤蟆镜。在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里，平添几分不伦不类的怪异。

许青舟低头，踩了踩水，然后接过陆承手上的伞，打在头上。

“咳……你不是要我过来帮你搬东西。”

陆承清了清嗓子说。

许青舟嗯了一声，带着他去往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人进了楼道，到处都是学生在追跑打闹。

走廊还摆着一些没搬完的桌椅，显得有些拥挤，乱哄哄一片。

许青舟和陆承两个人走过，一开始还有些艰难。可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学生和老师们，反而都慢慢静了下来。

他们看见许青舟，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然后回过头和旁人窃窃私语。

“……是许老师。他身后的是谁？”

“是那个……”

许青舟当做是没看见一样，带着陆承走进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座椅已经空了，上面摆着两个大箱子。箱子很沉，里面放的大部分都是书，只有最上面一层，堆了些生活物品。如杯子、笔筒、笔、订书机、一类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除此以外，还有几个纸袋子，里面塞满了厚厚一摞。

陆承抽出来其中一张扫了一眼，发现是学生写给老师的贺卡。

看见贺卡的一瞬间，陆承的心里有了些波动。

他侧过头去看许青舟的表情。仿佛要从中读出些悲伤、或是失落。

“真的舍得这里？”他问。

“舍不得又怎么样呢？”许青舟反问。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间办公室，他坐了十年。

隔壁的教室里，还有他讲了十年课的讲台与黑板。

十年啊。那是人生中多么漫长的一段历程。

可是在漫长，也都属于过去。

“就算舍不得，你会让我继续工作下去么？”许青舟弯着腰，发出轻嘲。

陆承欲言又止。有一瞬间他其实想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些流言蜚语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甚至我能安排你进入一所高档的私立中学，每天上课不用太累，无论办公环境还是待遇，也都要比文山好上太多。

可这个念头在陆承脑子里转了一瞬，就被他的私心浇灭。

他终究还是要更加自私一点。

许青舟也没说话。他把抽屉拎出来，倒了倒里面的灰。又把椅子缝隙里粘的粉笔灰，用手掸了掸。

许青舟垂下眼睛，自顾自对陆承说。

“陆承，直到现在，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说：“我不清楚你和琴琴怎么谈的，但她既然同意了，那我想你总有办法保护她。”

“你的恨，是冲着许家的，我都来还。”

“你作践我也好，还是善待我也罢。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我爸能再多活几年。”

“我就剩下这个唯一的愿望了。”许青舟站起

身对陆承说。

陆承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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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顶着暴雨，把东西搬下楼。季涵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准备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