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内裤/十七岁的除夕（2 / 2）

我只觉得胸腔一片暖洋洋，而后我的目光落在他薄薄的唇上，那片暖洋洋一下子又变得酸胀。

那个时候我好想问冬戈，你真的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吗？

我刚开口：“冬戈……”

烟花就结束了。

这可真是短命的浪漫呢。

冬戈看向我，手插在卫衣的兜里，“什么？”

我这才发现冬戈穿着的卫衣很单薄，我犹豫了一下：“你……你不冷吗？”

我还是选择不作死，偷偷将那个问题埋葬在心里，再也不提起。

冬戈摇摇头，他的头发养的有点长了，有些碎发被风吹起，像是电影里的男主角，即使拥有不完美的打光和滤镜，他的五官还是那样深邃分明。

让身为观众的我，怦然心动。

周围的人开始倒计时跨年，十分兴奋开始从十倒数。

“十！”

冬戈从卫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九！”

他将小盒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八！”

我楞了一下。

“七！”

我问他这是什么，给我的礼物吗？

“五！”

他嗯了一声，塞到了我的手里。

“四！”

我只觉得今夜的浪漫过于充沛，似乎满溢出来了。

“三！”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粉色的盒子。

“二！”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折叠好的，白色底，带着粉红小草莓图案的内裤。

“一！”

砰砰砰砰砰——七彩缤纷的焰火纷纷向天上冲撞着，炸开在这浓重的夜幕里，炸开月色，炸开云层，炸开我的重重堡垒，炸开我所有的伪装。

冬戈看着我，琥珀色的湖泊在烟花之下碎出冷冷的光，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小欢，你喜欢男生吗？”

我手一抖，那条内裤随着盒子掉落在了地上，纯白染上了灰尘。

我垂眼看了一眼地面上孤零零的内裤，而后再看向冬戈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是惨白色的。

我想要回答，是的，我不仅喜欢男生，我还恰恰就喜欢你。

但我一张嘴，所有话都哽咽在喉咙里，舌头上包裹着黏腻的唾液，全部是沉重的伪装所做的最后一步挣扎。

它们在将我往回扯，往封闭的孤独暗恋里拉扯。

烟花砰砰绽放，我和冬戈两人对望，彼此无声僵持，直到烟花熄灭，枯萎。

我扯着嘴角，尽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我压着嗓子说：“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会喜欢男生？”

我看着地面上的内裤，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去看冬戈的脸。

我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居然继续补充道：“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周围的人们开始整理残局，陆陆续续回家了。

四周变得渐渐安静，我这才发现，万物都被糊上了一层黑黢黢的影子，照不到光亮，好像还会吞食呼吸。

我觉得我就是那层黑黢黢的影子。

我看见地面上冬戈的影子晃了一晃，而后他弯下腰替我捡起了内裤，放在了礼物盒里。

他将礼物盒重新塞进了我的手里，他的唇边有个若有若无的笑，他说：“别那么大反应，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我嗯了一声。

冬戈把燃尽的烟花整理起来扔到垃圾箱里，我跟在他身边，摩挲着礼物盒的边缘，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我和他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和僵硬。

于是我俩只能沉默着一起回家，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直到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冬戈才问：“是谁？”

我很迷茫地“啊”了一下。

冬戈才继续说：“你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我觉得这完全就是按照狗血剧情走了，如果我接下来继续撒谎，我就只能让他继续误会我，然后这个误会越来越大，我和他之间就……

哦，我和冬戈之间，本来就没有结果。

一点可能都没有。

于是我垂头丧气，不想再多说什么，就嗯了一下。

让他瞎猜去吧。

之后我俩各回各家，我闷声回到房间，有些赌气地将那条内裤往角落里一扔，静坐了一会，又后悔了，心疼地将礼物盒捡回来，而后将它好好保存了起来。

我一次都没主动穿过它。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失眠，我在床上滚来滚去，没有打飞机的心情，最终还是总结出了一个结论。

烟花桶算个屁，绝对是仙女棒比烟花桶好玩一千倍，一万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