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条内裤/十七岁的告白（2 / 2）

冬戈仿佛是一张灰白色的油画，看上去压抑，单调，没有生气，他美丽的唇吐露出像是毒药一般的话语，瞬间腐蚀了缠绕在我和妹妹之间的那根琴弦。

而后是断裂的，刺耳的琴声。

“胥小欢，我喜欢的是你。”

“一直都是你。”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冬戈，明明是我一直祈求的告白瞬间，此刻却像是梦魇一般扼住了我所有的神经。

我咬住唇，想要忍住眼泪，但我控制不住，眼泪还是从我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冬戈想要上前抹去我的眼泪，我却摇了摇头，害怕地向后退。

我退着退着，被一个人扶住了肩膀，是魏伦。

“小欢，你喜欢我吗？”

冬戈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去，他的眼里竟满满都是祈求，他为何会变得那样卑微，卑微到让我都觉得不忍心。

冬戈不是囚禁于监狱的亨伯特，也不是拐跑洛丽塔的奎迪，他是洛丽塔的心，是洛丽塔的罪恶，是洛丽塔的唯一。

是洛丽塔想要得到的所有爱。

我无法回答冬戈，我想说是，我想说喜欢，我想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要占有他。

而我那时满心的喜悦却都被抑郁填满，浓郁的哀伤像是雾霾中飘飞的灰烬，在被灰烬包围的地方，我看不到灯光，我听不到声音。

我只有一个人，孤独至死。

冬戈见我只是一个劲的哭，不愿回答他的问题，他想要拭去我眼泪的手被我激烈躲开。

他的手就这样尴尬的悬停在空中，他睁大了他的琥珀色的小鹿一样的眼睛，那里躲藏着一头奄奄一息的野豹，再也无法奔跑。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看见了冬戈的眼泪死死扒着眼眶，不愿流下来。

那一刻，我似乎能感受到，冬戈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在我面前破碎了。

我的冬戈，我的初恋，我的所愿，我的挚爱，我明明将你好好地捧在了手心里，为何你就这样四分五裂，变得满目疮痍。

我觉得好疲惫，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冬戈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他心灰意冷，红着眼眶就转身离开了我。

那时，我终于忍不住，痛苦地低吟一声：“……不，不该是这样的。”

妹妹站在我的面前，她好像在微笑，那笑容诡异，分不出喜怒。

我看见她的唇一开一合，通过唇形开合的样子，我竟分辨出了她到底在说什么。

“弯弯，弯弯不哭……”

她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像是一尊假人。

她不是在看我。

她在透过我，看她爱惜的，被她一直保护着的哥哥。

而我知道，这是一切的终点，也同样也是一切的起始。

我彻底失去我的妹妹了。

妹妹最终也离开了我。

没有人在意我到底如何，他们全都一窝蜂地赶到胥小乐的身边，生怕她出个三长两短。

在这样一场闹剧下，曲终人散时，唯有一个观众还陪伴在我的身边。

竟是魏伦。

他敛去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洒脱样子，认真地替我抹去不断涌出的眼泪，然后说：“哎，胥小欢，我真是见不得你哭。”

我还是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伦看不下去，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然后说：“算了算了，你爱哭就爱哭吧，就在你伦伦的怀抱里哭个够吧。”

“……要是我当时死了该有多好。”

我边哭边说，声音却不是很响。

魏伦像是没听见，问：“小哭包，你刚刚说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情绪都从我的心脏奔涌出来，死亡的恐惧再也无法主宰我，我一心却扑向了死亡，我不管不顾地大吼了出来：“要是我当时死了该有多好！！”

“要是那天我溺水了没有人来救我该有多好！”

“为什么我没有死？”

“我这样的人就应该死了算了！！”

“我算得上什么啊！”

“我配得上什么啊……”

魏伦耐心地揉我的头，他语气温和：“小欢，没有谁应该去死……你配得上你所有的一切。”

我揪住他的前襟，嘶哑地呜咽：“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明明那么喜欢他啊……”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他呢……”

冬戈听不到我的话语，我多想他那个时候回到我的身边，听听我的话。

即便到了现在，我依旧希望我能改变那一天，扭转着荒唐的一切。

如果有后悔的机会，我一定会接受他的手，扑到他的怀抱里，告诉他我喜欢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他。

从昨天到今天，从今天到明天，一直喜欢他。

但我并没有回头的机会，我只能任凭命运残忍摆布我，在我的蝴蝶骨上钉上悲剧的枷锁，让我在痛苦的结局中永远反复，永无休止。

我永远地失去了冬戈。

永远永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