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条裙子/给你的水果刀(2 / 2)
我愣愣地看向冬戈,冬戈赤手抓住了我的水果小刀的刀刃,他没有喊痛。
他红了眼眶,皱着眉头,面色焦虑,他贴近我,薄唇一开一合。
我觉得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恍惚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
他在骂我,还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叫我冷静一点?
好像都不是。
我的喉咙渐渐嘶哑了,冬戈的声音突然如冷风一样灌入了我的耳里,清晰明了,一字一句,都在我的心上划过重重的一刀。
“你说你哥怎么了?胥小欢怎么了?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冬戈握着刀刃的手渐渐收紧,猩红的血液滴在了我的手上,他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逼近我:“你告诉我啊!胥小乐你说话啊!”
“小欢到底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吧,你说话啊……”
你都不痛的吗?
为什么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你满脑子还是在想着胥小欢怎么样了啊。
你就这么喜欢胥小欢吗。
我的泪水怔怔地流下,我仰起头静静看向冬戈,我问:“你就这么喜欢我哥哥吗?”
冬戈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手上竟也不知不觉松了力道,他的手离开了我的刀面,满手鲜红。
他定定看着我,像是在宣誓什么一样,当着全班的面,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无所畏惧,“对,没有错。”
“我喜欢他,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他,我爱他。”
十八岁的年纪,是最轻贱诺言的年纪,也是最珍重爱意的年纪。
但冬戈的十八岁,将爱意轰隆碾过,碾成无数弯曲的细流,它们从四面八方来,到四面八方去,只为一个人带来潮湿的雨季,只为一个人摘取漫天的极光,只为一个人信守独一无二的承诺。
这个人叫做胥小欢。
我微微勾起了一个笑容,我低声暗语:“你根本不配。”
而后,冰冷的刀尖陡然一抖,刺入了某人的身体。
接着是冬戈的一声惊呼:“小欢!”
我看见胥小欢不知何时挡在了冬戈的身前,他没有冲我笑,他的眼神死寂,眸中一片漆黑,见不到光。
他握住我持刀的那只手,而后说:“胥小乐,你有什么不满,就再多刺我几下好了。”
“一切和冬戈无关。”
“这都是我欠你的。”
“我来还。”
面前的胥小欢像是从泥沼走出的,真正的恶魔。
他漆黑的瞳孔里长着一张吃人灵魂的嘴,齿牙间溢着猎物的鲜血,我好像就置身于他的血盆大口之中,被彻底撕咬。
胥小欢又开始流泪,猩红猩红的眼泪。
而后我看见,他的耳朵里,嘴巴里,肚子里都溢出了猩红的液体。
他就像是浸在血浴中的空洞的人偶,甚至不屑向我张牙舞爪。
不!
我看向我自己,手上猩红一片。
冬戈和胥小欢的血液都融合在了一起。
我仿佛面对着一段拉扯不断的关系,一条剪不断的红线,一对无法破坏的爱人。
啊——
我张开嘴,松开手,恐惧地无声尖叫了起来。
“乐乐!你在做什么!”
母亲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回现实,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连续捅了胥小欢三刀不止。
我不知道我的运动神经可以敏捷到这个地步,甚至连冬戈都来不及阻止我。
教室里乱作一团,我的刀被父亲夺走,而后我被母亲抱在了怀里。
母亲的哭声就响在我的头顶。
我有些迷茫。
我甚至有些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哭。
胥小欢面色苍白地倒在了冬戈的怀中,他看上去安详而死寂,不带痛苦。
我伸出手,艰难地抹去母亲脸上流下的泪水,却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了猩红的印记。
“妈妈,妈妈不哭。”
我轻轻叨念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话语,我微笑着,“哥哥还在,对吧?我并没有失去我的哥哥,对吧?”
母亲第一次向我发火,她含着泪向我吼道:“乐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啊!他是你哥哥啊!”
我静静凝视了一会儿冬戈怀里的胥小欢,而后敛去了笑容。
“那才不是我哥哥。”
我冰冷冷地否认道。
我的哥哥死了。
我的哥哥就是被冬戈杀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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