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上(1 / 2)
顾尚第一次见到凌静川的时候,喉咙刚灌进去一口酒。
对方出现的那刻,他被呛得直咳嗽,微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长得太像了。
鼻子像,头发像,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但凌静川不是那个人。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
前不久,顾尚出国同自己的暗恋对象见了面。他暗恋了四年的对象,性别男,性格烦。
烦不是指他吵,他不吵,就是追得烦。
那人怎么说来着?
顾尚那会满心期待地问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对方一如既往地冷着张脸,毫不客气地说了三个字:不愿意。
于是顾尚一气之下摔了礼物扔了花,连夜坐飞机回国。
过了几日,朋友听说他回来,忙发信息打探:[许霄墨答应你了吗?]
顾尚看到消息,更加愤懑。下班后家都不想回,索性跑去酒吧买醉。
他想不明白,自己追了许霄墨那么久,对方怎能没点表示。但这问题当事人也给了答复,许霄墨说:“那是你的事。”
思及此处,顾尚撇撇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
许霄墨这三个字占据了顾尚整个大学生活。先前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再后来,这三个字也频繁出现在了他的口中。
他们曾是队友,一同奋斗比赛。然而共进共退并不能使他们感情升温,以至于大三那年,对方拒绝了他的第一次告白。
是的,第一次。
顾尚当时还为他找了个借口:“你不能接受男的?”
许霄墨面无表情道:“不是。”
然后顾尚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继续说下去。
倒是许霄墨一脸疑惑,“还有事吗?”
顾尚:“……”
他不死心,同朋友们直言许霄墨只是害羞。大四,对方出国的消息传来,顾尚抓住离别感伤的机会,又去送了次花。
这回更过分,对方把他的花转手给了宿管阿姨。
顾尚可能没什么别的本事,有的大概是不服输的倔。说难听点,叫死缠烂打。
自己比起许霄墨的确差一截,但怎么说也不差。他准备好材料,准备跟着一块出国,铁了心要将人追到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的计划泡了汤。
他那总是见不着人影的妈找上门来,将他带去了医院。
病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个人,是他父亲。
顾尚对这个父亲的了解都出自他人之口,据说对方在外沾花惹草,也不知有了几任几胎。老实说他对这俩人都没什么感情,从小到大的境遇教会他,吃饱穿暖,自己过好是真理。
所以在母亲拿出那份病例单时,他只犹豫了一刻便答应了。
父亲的病被伪造成绝症,他不得已拟了财产转让协议。签合同那晚,顾尚突然想起许霄墨。
他想,或许自己并没有很喜欢他。
可有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反倒越渴望。顾尚熬了几年,等自己身份能力俱全,他买了机票,兴高采烈地去找许霄墨。
就算是冰块,这般长情都该被融化了吧?他心想。
但对方是块石头,刀枪不入还磕得疼。
最后只弄得一身灰。
……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气氛也开始变得热闹。顾尚支着下巴,百般无聊地看着来往的人。
本想借酒消愁,怎料越喝越气。
他闷头喝着酒,身后的卡座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仔细一听是个女的在哭。一边传出个男声,正在安慰她。
哭声很响,顾尚被迫听了全程,从三言两语间听出这人失恋了。
女的哭着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都在一起四个月了,他居然就这么甩了我。我为什么那么惨啊……”
顾尚听着无语,她四个月算什么惨,自己追人追四年都没喊惨。
男的安慰道:“没事的,天无绝人之路……”
后面的哭声渐渐安静了,顾尚口中反复嚼着这句话。
“天无绝人之路吗……”
就是这个情况下,顾尚百般无聊往吧台一瞥。然后他怔住了。
他死死盯着吧台前落坐的人,从头盯到脚。灯光昏暗,他看得有些不清不楚。有那么一瞬,顾尚差点就认错人了。
那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最普通的白衣黑裤,身高也不扎眼,丢人群里怕是眨眼间便没了影。
除去那张脸。
顾尚开始以为是喝醉产生的幻觉,但无论他怎么反复眯眼眨眼,对方越看越像那个人。
这时舞台上有强光打下,不偏不倚地打在那人的身上。白光照亮了他的脸。顾尚看清了对方的脸,以及眼角的一颗痣。
痣生在右眼边,许霄墨也有一颗。
顾尚盯了很久。
男人身上的气质同许霄墨完全不沾边。首先许霄墨不会来酒吧,就算来了,也不会像那人一样,毫无风度地大口喝酒。
但他就是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白衣男人丝毫不觉自己被“偷窥”,他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喝完一瓶又开一瓶。
桌上的空瓶越堆越多,男人的头也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臂弯里。见状,顾尚微微皱了下眉。
就在这时,大门“咣”的一声被人踹开。十几个混混模样的人闯进酒吧,面露凶相,有几个手上还拿了棍子。
为首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进门,他目光就落在了吧台那儿。
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散开了,徒剩吧台上的白衣男人,以及卡座上的顾尚。前者醉着没回神,后者纯属在看戏。
顾尚蹙眉看着眼前的情形,心想这人是傻了还是瘫了,这时候还不跑?下一秒,心有所感似地,对方晃晃悠悠地偏了下头。那脸正对着顾尚这边,顾尚一愣,他看见对方眼底尽是慌乱。
不是不跑,是知道跑不了。
卡座的光线很暗,男人没有注意到顾尚。他垂下头,再抬起的时候,面上已恢复如常。
“凌静川是吧?你小子可以啊,钱都不还在这喝酒?”为首那人大着嗓门道。
凌静川跟没听见那样,甚至头一低趴在了桌子上。为首的男人啐一口,而后大步上前,一手拽住他的兜帽,拎鸡崽似地把他拉了起来。
顾尚看见那男人另一只手抓了个空酒瓶,然后他预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方才那慌张的眼神在顾尚脑中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的身子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
等他回过神,他已挡在了凌静川身前。
……
时至凌晨,市中心的一栋公寓的某户依旧亮着灯。两个男人在沙发上沉默对视着,一个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一个有些无奈地站在一边。
“哪个静,哪个川?”顾尚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发问了。
“安静的静,川…川是山川的川。”凌静川还醉着,但这回接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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