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棍棒(2 / 2)
但他不能。
旁的人他都可以下手,尝一口鱼水之欢,各自欢喜。哪怕是他曾经盲目地恨之入骨的吴有,他都能当床伴看待。可林迟不行。
唯独和林朝勤长得如出一辙的林迟不行。
孙贺黎自诩活得清醒,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他如何不懂,可当那么相似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他才终于愿意承认,林朝勤是真的不在了。
皮囊再像又有什么用呢?不是林朝勤终归不是。若是把林迟睡了,他该把林朝勤置于何地?有一次就有无数次,那之后是不是就会忍不住把林迟当做林朝勤的替身放在身边了?那他珍而重之甚至不惜为此寻死觅活的十几年感情又算什么?他孙贺黎活了快三十年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唯独为这点感情的坚持还算看得过眼,宝贝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真要就这样作践了?
孙贺黎看着林迟夜色中的睡颜枯坐一夜,满心满眼的疲惫。
把人送走时,孙贺黎往林迟手机里输了个号码,说,“以后别做这个了,你要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吴有却没能看到这一幕,等他第二天恢复意识,已经无暇顾及孙贺黎和林迟的事。
他刚想动动手脚就发现自己被吊在了半空,受过伤的手腕感觉比较迟钝,但发紫的手指尖告诉他自己起码已经被吊了好几个小时,两条腿则以一个诡异而羞耻的角度被拉开定在地面两枚指头粗的钢钉上。
粗粗扫一眼周围,大概是个废弃的工地,角落里还堆着没用完的建筑材料,印着F打头的商标。吴有心里有了些模糊的计较,闭起眼来。头痛得像要裂开,他一边扭动着僵直的手腕试图让血液流通,一边努力回想自己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哟,醒了啊。”一把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有浑身一凛,多年养成的警觉性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停止挣动,转头去看。
那人中等身量,穿着夹克工装裤,脖子处漏出一片狰狞的刺青,五官却很端正,眉眼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清秀,只是眼神里带着钩子。
吴有皱了皱眉,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不认得我?”那人笑嘻嘻地拿了把椅子坐到他面前,“不要紧,我认得你就行。”
吴有抿紧嘴不说话。
那人拍了拍手,一群混混模样的人不知从哪里走出来,手里不是拿着钢管就是拎着电击棒凳腿,个个凶神恶煞,仿佛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你——”吴有心里一沉,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为首的男人把椅子朝前拖了拖,“你说呢?你不是孙贺黎那孙子身边的红人吗?我们请你来,自然是有求于你了。”
红人?吴有心里一阵苦笑,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那人看见他笑,立马冷了脸。
“没什么。只不过我不是什么红人,我只是他的保镖。你们找错人了。”
“保镖?你唬谁呢?”那人走上前,扯过一根钢管抵在吴有下巴上,“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的保镖还要负责陪睡的?”
吴有眼神一寒。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保镖这么简单……”那人满意地笑了,“哪有保镖出入孙宅就跟进出自己家似的,还身份保密,怎么都查不出你到底什么背景,连和孙老爷子都能搭上话。你说你是保镖,谁信?”
这可真是误会了。吴有是特种兵退役,参加过不少保密任务,他的背景要是能随意被人查出来,早就不知道见几回阎王了。至于孙老爷子,吴有自己都不明白孙老爷子为什么对自己青眼有加,还好言好语把他安排进孙宅,生怕他不同意。
“别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有挣扎了一下,没能躲过压向喉结的钢管。
“你倒是爽快,”那人碾了碾钢管,看着吴有难受地张口呼吸觉得很有趣,“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来说去也就是钱的问题。你们孙总前阵子刚签了个单子,西郊那个烂尾的商圈,后来死了人的楼,你知道吧?”
这事吴有自然知道,补不齐款项的老板带着小三跑了,扔下个烂摊子给有精神疾病的老婆和还没成年的儿子,楚家设了个局把这个单子喂给了孙贺黎,孙贺黎为分楚家的心签了下来,找人清算时一笔笔帐摊开来,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老板娘受不了刺激,转身就从烂尾楼上跳了下来,当场就没救了,剩一个背了巨额债务的孩子不知所踪。
看吴有不说话,那人又继续说,“我请你来呢也没别的事,就是劳烦你给你们孙老板吹吹枕边风,让他行行好把这单子吐了,哪怕转手给原主也行。”
吴有一琢磨,明白过来,“楚锦锋反悔了?”联想到刘岩和那个没成年的儿子,又想到前一晚那个肖似林朝勤的男孩,“林迟就是那个孩子?你是楚家的人?”
“你他妈瞎说什么?!”那人一甩钢管敲在吴有肚子上,吴有激痛之下扯着麻绳弓起背,半天缓不过气。
吴有本意只是猜测这人是为楚家办事的人,却不知哪里踩了他的痛脚,竟让他暴跳如雷。
“给我打!”
钢管和棍棒落下来时,吴有徒劳地一次次蜷起身体,小腹尖锐地痛起来,他咬紧了牙关。
——TB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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