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卿儿”领着自己的“夫君”踏上旅途。
打自从地牢里完成变装,徐长卿心底稳了不少,不再急急忙忙地护着教主赶路,反而经常在路边直接歇息,拧一张灰色帕子给教主擦汗。
徐长卿厚着脸皮:“相公你别往后退,你想象是蔡姑娘在给你擦汗,咱得更像老夫少妻一些。”
教主只得低下头由他折腾:蔡姑娘可不会这样娇娇弱弱地给人擦汗。
徐长卿是一位优秀的旅伴,若是路途遥远,风景沉闷,他就会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出话题:
“我们在走的这条路,是镇上通往总舵的小路之一,大多是运货运粮的商贾在用,老大……我义兄以往常走这条路去镇上打酒喝,山上的人即使晚上不点灯也能走,没人敢在圣教眼皮底下谋财害命。教里的高手很少沿这条路走,平时此处人多路窄,不好跑马,像左护法那种高来高去的,还会直接施展轻功飞过去。现在附近的村民不在,路倒是好走了。”
正如徐长卿所说,偶尔有教众打扮的人策马而过,见二人衣着破旧,身上还背着包袱,只当是离乡别井的农民夫妇,并没有过多关注。
“从这里往东一直走,便到镇上。因为圣教收的月钱少,大家都喜欢在镇上落户,做些小本生意,逢初一十五,酒楼还有伶人唱戏,那阵仗不输王都的花楼。”
沿着徐长卿的手指,教主遥遥望见酒楼的轮廓,他在山顶上也能隐约看见酒楼的房顶,即使夜色已深,酒楼也会挂上一盏盏灯笼,陪伴宾客彻夜狂欢。只可惜风声太大,他听不见别人的热闹。
徐长卿语带惋惜:“本来这里远离战乱,很是繁华。恐怕大家现在都只敢关门躲灾。”
“你知道得真多。”
徐长卿说:“我早几年常要出远门,办完事都会在镇上厮混两天。难得教主有机会下山,却不能到镇上看看,实在可惜呐。”
教主淡淡地:“你对我的事也很清楚。”
徐长卿披着少妇的脸展颜一笑:“干我们这行的,消息自然灵通,何况教主是我心尖尖上的人,还是圣教的重中之重。”
教主也笑着摇摇头:“真会说话。”
自他幼时被先教主掳至总舵,他便不曾踏出圣山一步。
一教之主,不过是武功盖世的囚徒。
如今,圣教教主第一次从山下眺望那熟悉的房顶,却是得益于圣教几近覆灭。
着实讽刺。
见教主脸色不渝,徐长卿识趣地闭上嘴,领教主往北面的邻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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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卿很早便会看教主,不,是少爷的脸色。
幼时,徐长卿曾以“少主”称呼小孩教主,见他的脸绷得紧紧的,马上改口为“少爷”。他曾在镇上讨生活,看人脸色是基本,明白少爷不喜别人以继承人的身份称呼他。
但徐长卿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投了个好胎还不珍惜的。
不过少爷的脾性本来便很奇怪。
少爷年方十一岁,这个岁数的男孩见到一棵树都要往上爬爬看。少爷既不需练武,也不需背书,却也没玩泥巴打发时间的心。
他只抄经。
慢慢地,徐长卿逐渐明白,少爷不练武的原因,也许与身边人的态度有关。
某日,少爷托徐长卿带一把小刀上山顶,却在山路上被人没收。
那人是正儿八经的暗卫,被派到山上站岗,徐长卿这种功夫都不会的学徒完全没胆子抢回来,只哭丧着脸向少爷告状。
少爷皱起眉头,唤来暗卫:“我只是要一把很小的刀,用来刺血抄经。”
暗卫跪趴在地,脑袋恭敬地贴在尘土上,说出口的话却毫无余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请少爷珍惜身体,属下可为少爷寻来鸡血代替。”
少爷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岂有用畜生之血抄经的道理。”
暗卫脑袋压得更低,就像要埋进地里一样:“少爷,那用属下的血可好?”
少爷脸色煞白,徐长卿在角落里看得胆战心惊,只见少爷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用了,你走吧。”
“是,请少爷恕罪。”
待暗卫往山下走,少爷狠狠地盯着院前的老树,像是要踢几脚泄愤,然而最后,少爷也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转身回院子。
徐长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向着少爷的背影小声说:“少爷,我明天再试试藏好一些,定会替你带上来的。”
少爷缓缓说:“不用,你自去忙吧。”
“好、好的。”
院子不大,家具也少,自蔡姐姐被送走后,需要打扫整理的东西更少了。徐长卿绕着院子走了两圈,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回屋内。
少爷果然又在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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