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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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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

徐长卿终于通过考验,能预支一两粒圣药,不用再每月数着日子担惊受怕,像刺红说的那般,“跟女子遭癸水似的”。如此一来,师徒间的会面,变得更为纯粹,像寻常人家的父子谈话。

怀疑及悲痛的回忆,被崭新的生活挤到角落,若不去刻意回顾,便能逐日寡淡。

能当一辈子伪君子的人,就是真君子。

徐长卿认为,若说蔡曲对他毫无情分,那是不可能的。他应当已经把全国各地的稀奇点心都尝过一遍,只差雪山特产冻梨。蔡曲待他颇为用心,比其他学徒的师傅更加亲昵。

或许徐长卿在蔡曲心中也有一席之位,有幸在逢年过节被挂念一二,收到精心准备的瓜果节礼。只是蔡曲掠夺过多,包揽过多,故而还有许多大人物排在徐长卿前头:比如林培月、比如林渊、比如赤芍、比如蔡巧……等等。

徐长卿相信,若他再次祸害林渊,蔡曲必定视他为弃子。

他并不厌恶我,甚至有几分疼爱我,只是太多人比我更重要。

然而能被人关心惦记,总比没有的好,徐长卿向来不贪心。

若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何况蔡曲位高权重,能得他提携一二,徐长卿的日子能好过许多。

这一年,程长老只剩下徐长卿与茯苓两个弟子。

程长老对此乐见其成,心情大好,终于愿意教他们医毒之术,大方地将书房钥匙交给徐长卿。

徐长卿转手将钥匙拿给茯苓,还骗他:“师傅说书房钥匙交由你保管,我用的时候再找你。”顺水推舟地卖个好。

横竖徐长卿已把书房的藏书翻看好几遍,还抄下不少修正批注。

程长老还算大方,在院子里拨出两间空房供唯二的弟子居住。打自记事以来,徐长卿头回拥有自己的房间,忍不住逃课两日,在房内没日没夜地折腾。直到蔡曲落款的纸条被塞到门缝里,徐长卿才灰溜溜地回去上学。

出门时徐长卿的脸色惨不忍睹,导致茯苓连连追问,要不要让他扎几针。鉴于茯苓的针灸技巧过于惊天地泣鬼神,徐长卿婉言谢绝。

徐长卿花费两日时间,将手头上的圣药细细拆解,想辨认出其中配方成分。

但失败了。

药材磨粉糅合蒸熟后,药性完全改变,且剂量太少,难以分辨。

徐长卿对失败结果并没有太过失落,只当某件事尘埃落定罢了。

与失望和睦相处并不是难事,多办砸几次自然学会。

只要心态好,再苦的日子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圣教的筛选已经结束,步入暗卫队的学徒寥寥无几——或者只是在明眼处寥寥无几。暗卫队的新人,默契地对他人去向闭口不谈,包括那位愣头青的友人。他们机灵地学会对圣教的一切裁决保持缄默,服从上级,服从圣药。

以暗卫的标准而言,已经足够。

蔡曲曾教导徐长卿:“对现状不满的人,若无法改变他人,就应当改变自己来迎合世俗。若不愿意,就不听、不闻、不看,做个耳目闭塞的庸人。”

这番训话着实意味深长,不知蔡曲又是从何处学来。

以徐长卿的身份,当然无法改变圣教,只能与其他暗卫一般阖上双眼,盖上耳朵,闭上嘴巴,去当一个毫无主见的齿轮。

倒也有例外之人。

口风不紧并且四处得罪人的琥珀,全靠耳朵灵光,还全须全尾地活着。

宝石字辈的人,已经不多。

琥珀在大小节日都会拜祭刺红,偶尔还与徐长

卿在大树下不期而遇。

那年元宵,琥珀从满怀的拜祭品中,翻出一个千里镜,递给徐长卿:

“如果有关心的人或事,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更好,口耳相传的消息,始终差些。”

徐长卿的知足常乐被大力敲碎,像纸钱的灰烬一般撒遍大地。

他竟又愚蠢地生出几分期望,无法继续容忍压抑且没有盼头的生活。

暗卫徐长卿无法改变圣教,但少主林渊可以。

元宵第二日,徐长卿熟练地翘课,寻一棵枝叶丰茂的大树爬上去,以便用千里镜偷窥林渊的住处。

他终于见到活生生的林渊。

林渊依旧住在山顶,被烧毁的院子早已修葺完毕,老树在山坡上苟延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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