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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孤身一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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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期第一次月考你的成绩下降了很多,是什么原因呢?”

可能是寒假没好好学习都在想游知与?“这学期我进入到一个新环境,一开始不太适应······”

“你后来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认为成绩太差配不上游知与。“我修改了我的学习计划,主要是把学习重心转移到比较薄弱的科目······”

“你可以给同学们提一点学习的建议吗?”

首先你们要先有一个游知与。“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要有明确的学习目标······”

游知与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似乎没有专心听,诗年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末了,游知与站起身,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诗年胡诌瞎掰的功力见长啊!”

到底还是听了。

此时已是五月初,傍晚六点的太阳依然十分猛烈,每天晒着日光浴上下学,游知与在冬天稍微白回来一点的皮肤很快又晒成了小麦色。比起白嫩嫩的,诗年更喜欢这样,看着就很健康,但奇怪的是他晒不成小麦色。初三那年他像傻了一样在路上专挑没遮挡的地方走,几个月下来,皮肤半黄半黑,丑得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后来再没有特意找晒了。

而现在,目送游知与走进金色的阳光里,他突然找回了初三时的心情,也许是当时和此刻,阳光里都有他想要却不一定追求得到的。

路上小心,我的小麦色皮肤。

而小麦色的游知与在他已经习惯了只有一个人的家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她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虽然有些瘦,却不令人觉得柔弱,自有一股温柔端庄的气质,游知与断定她不超过四十岁。游克达告诉他,她叫陈丝泉,会是他的继母,希望他能理解自己不愿意孤独终老的想法,而且也能有人照顾他们父子俩。游知与沉默着听完,只是打量了陈丝泉几眼,然后转身回房,关上了门。游克达感受着这异常平静的氛围,简直不可思议。

游知与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反应跟当年居然这么不同了,果然没白长这十来年。他亲妈再婚的时候,他就站在他妈新房的门口,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脑子里闪过他在电视里看到的车祸现场。其实他真的想过要去死的,可是不知道没勇气还是怎么的,终究没迈到路上去,那天晚上,游克达把他接了回去。

后来他再没见过那个女人,当有不识相的人问起他妈,他总是平静地回答:“死了。”

他不怀念任何把他丢弃的人,如果游克达也准备丢掉他,他顶多会在别人问起他爸的时候同样答一句“死了”。

游克达把他陈丝泉带回家之前设想了游知与可能会作出的种种激烈行为,一再提醒对方小心,反复叮嘱要给孩子多一点时间。陈丝泉也做好了准备,觉得孩子不接受她也能理解。但是游知与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话都没说,让他们措手不及。

游知与同样很茫然,以至于他除了习惯性地去上学之外根本没做出其他反应。

周日下午不用上课,学校里人极少,只有愿意把所有时间贡献出来写作业的学生才会呆在教室里,而呆在教室里的部分学生也会聊天写作业双管齐下,仿佛这样效率能高一些。至于其他的学生,要么在家里或宿舍补觉,要么在外面闲逛,当然也有不怕大太阳的男生争分夺秒地在球场上打球。

诗年有点宅,很少到处逛,几乎每个周日下午都在教室里写作业或是看书,偶尔坐累了会到走廊站一会。他就在这时候看到了游知与。高一三班的教室直面着篮球场,诗年凭借多年来没有一点近视迹象的千里眼看到了站在球场边的游知与——他穿一身黑色的球衣,露出小麦色的整截手臂,跟平时不大一样,不过依旧松松垮垮的。

诗年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朝他走去,路上听见他嚷嚷着指点江山:“我求你们了,给我抢个篮板好嘛?前场抢不到就算了,后场啊!一号位,你倒是传球啊!”

“嗨。”诗年走到他旁边打了声招呼。

游知与回过头来,有点惊讶:“你要去哪?”

诗年摇摇头,猛烈的太阳让他不由得把眼睛眯了起来:“出来走走,写作业写太久了。你呢?这么大的太阳还出来打球?”

“我不打球,我是教练。”游知与不要脸地自封了个“教练”。

“我还以为你会在家呆着。”

一听到这个敏感字眼,游知与就不想说话了。要不是家里那乱七八糟的事,他也不至于无处可去只能顶个大太阳看这帮连篮板都抢不到的傻逼打球。

游知与明白,游克达不算过分,甚至没有要求他管陈丝泉叫妈,只要和平共处就可以了。

可是他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来就只有被抛弃和被安排的份。当他应该欢欢喜喜地和别的小朋友一样上学的时候,因为成熟的大人们各有各的考量,一夜之间他就和别人不一样了。好不容易他习惯了两边跑,他妈为了另一个人和所谓的后半生又要改变他的现状。十几年了,他反复告诉自己,这个房子里就是只有一个人的,他终于觉得自在了,结果一年跟他吃不上几次饭的爸爸又要往里头塞一个人。

他走过那些坑坑洼洼的过往,看着破烂不堪的如今,甚至预见过青黄不接的未来,总算醒悟过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什么地方是一开始就属于自己的,他真正拥有的,只有他一手创造出来的传承。

“只要你结婚,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游克达苦口婆心地说了一晚上,只得到这么一句话,耐心尽失:“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把我生下来。”游知与再次感受到了八岁那年想一头扎进车流里死去的绝望,可他现在干不出这事了,他就是死,也得像海子一样,带着喜欢的书,找个必死无疑的法子,卧轨就很好。

可是他才不死,他这条命跟这些大人没有任何关系,这都是他们丢掉而自己捡来的,他最多一走了之,跟这些绝情的人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他不会告诉诗年,这是他一个人的战争,连硝烟都不必被看见。

诗年见他一直沉默,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正想找点话说,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本不想接,可看了一眼,发现是家里打过来的,不能不接,沉闷时却听到诗华的声音:“哥哥~”

诗华声音极甜,说话时总让人觉得两人关系亲密,就连游知与这种自认薄情的人也被感染过。诗年一听是妹妹,不由得咧嘴笑起来:“你作业写完了?”

“我刚午睡起来,作业还差一点点,等会去写。”

诗年看了游知与一眼,他站在旁边,脸上没有表情,诗年却猜不透他是无事可想还是太多事要想。“你想不想跟知与哥哥说话?”诗年小声问诗华。

“好啊!知与哥哥在吗?”

游知与木木地扫视着篮球场,心乱如麻,诗年的手机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他抬起头,用眼神提出疑问。

“我妹妹想跟你说话,可以吗?”

“啊?”游知与先是疑惑了一瞬,又立刻反应过来是诗华,自己还教人家写过作业呢!游知与心里叹了口气,打算应付两句完事,便接过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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