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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面对自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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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期的主要课程是社工三大工作方法:个案、小组和社区。个案的老师列了一堆推荐书目,要求一定要读其中一本,然后写读书笔记作为作业交上来,作业的分数就是他们的平时成绩。

在这推荐书目里,诗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书名,没等他反应过来,老师就说起了这个:“最推荐你们看的是这本《心理治疗师之路》,对你们了解心理咨询师的状态非常有帮助,这本书曾经被一个阅读之星推荐过,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心理学院的学生。”

游知与,可真是声名远播啊!

而当诗年终于翻开那本书,他才知道,游知与说的是对的,他该早一点读这本书。

小组的课不像个案,非常自由,老师让大家分成四组,每组做一次小组活动,上课地点由教室改到了学院六楼的小组活动室。

那个冬天,天气依然暖和,课程排得极满,诗年总是五点下课后去吃饭,吃完饭便去教室写作业,不然作业根本写不完。他很快就忘了作业的内容,但他一直没有忘记四次小组活动的主题,分别是理解、自我、选择和收获。

他记得自我那一期,跟另外三期或喜悦或平和的氛围不同,大家一开始很兴奋,到后面越来越沉重,仿佛都在反思。

有一个环节是这样的,主持活动的同学给大家各发了一张白纸,要求在这张白纸上写这样的句子:“我是······的人。”任务很简单,而诗年第一反应是:我是个喜欢游知与的人。

那么,去掉了游知与,他又该是个什么人?他一时想不出答案。可如果换了游知与呢,他也许会写:我是个会播音的人、我是个当过主持人的人、我是个爱骂人的人、我是个同时做两个课题的人、我是个读过很多书的人······他一直想不明白他和游知与的差距怎么会越来越大,此刻却突然醒悟,他们最大的差别在于——他没了游知与,便什么都不是,可游知与没了他,仍然是游知与。

或许游知与早就预见到了诗年如今的模样,才会对他说那句话——“你不能因为爱一个人迷失自己。”

诗年看着大家都伏案奋笔疾书,活动室内一片春蚕食叶声,笔尖顿了顿,开始写:我是个爱好文学的人······

他很感谢这一期的组员,让他找回了自己。

活动最后一个环节,组员发了信封和信纸,让大家在里面写上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信封上写上名字,等到毕业再发回来,让大家看看自己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

诗年看着那张信纸,之前在黄帆那沾染的一点文艺小清新的气息突然爆发出来,端端正正地写下几行字:不为金钱所惑、不为世俗所困,去想去的地方,爱想爱的人。

本来都把信纸放进去了,电石火光之间他又想到了点别的,便拿出来,加了一句:去北京N。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好信纸,粘好信封。

他看着自己的信封被收走,耳边响起他上大学第一天,游知与跟万清说的那句歌词:“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他那时以为,肯定不会是他。

整个学期诗年都没歇过,时间飞快,一转眼就到寒假了。他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要在这次回家跟老爸老妈坦白游知与的事了,可他天天准备着,却没找到机会——春节前银行和医院都很忙,不是罗大夫加班就是诗经理很晚才回家。

诗年自从上完小组的自我那一期活动,只觉得通体舒畅,像是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很少时时惦记着游知与了。在家里等不到老爸老妈,就上网查考研的参考书目,看一些考研经验贴。有次游知与给他发了一些北京N院的材料,诗年一惊,发消息问他:你怎么给我发这些?

游知与回道:我还能不知道你想去哪个学校么?

就这样,北京N大学成了这俩人的新目标。

诗年还不打算给游知与说自己要跟家里出柜的事,想先看看老爸老妈的反应,诗华已经不用担心了,只要看大人能接受多少。

这个年他过得不算开心,心里头有事压着,连笑都是硬挤出来的,好在没人多问,一直熬到了从外婆家回来。

其实诗年在回来的飞机上就想告诉他们,想着老爸老妈也许会看在人多的份上控制情绪,等到回家之后气消了也说不定,可是这个做法实在太冒险了,万一没控制住情绪就很尴尬了。这么一想,便又拖住了。

于是,这一家人刚回到家,行李都没放好,诗年就冷不丁开了口:“老爸,老妈,我有话跟你们说。”

罗大夫已经累塌了,压根没心思听他说话:“晚点再说,妈妈明天还要上班,先去睡一会哦,宝贝乖。”

“我有喜欢的人了!”诗年再也等不下去了,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毫无铺垫地出了柜,“是个男生。”

这话像是传说中的葵花点穴手,把另外三个人都定住了,还没有解穴的办法。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诗华,她深呼吸了几次,缓缓看向罗大夫:“罗大夫,同性恋可不是病哦!”

“废话!我不比你清楚嘛!”罗大夫冲诗华大吼,简直用上了自己平生最大的音量。

紧接着,诗经理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丢下手里的行李去拉住老婆,还不忘让诗年避开:“你先回房间去。”

这些情况诗年都料到了,也没指望这个过程能有多顺利,只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笑,便转身回房了。

诗年坐在床上,心里堵得慌,他不敢跟游知与说,只能一个人强撑着。脑子里一一罗列出罗大夫的各种反应,她也许会逼他们分手,也许把自己赶出家门,也许······没有更坏了,还有比失去游知与或者这个家更悲惨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诗年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转头一看,是诗华。

诗华走到他身旁坐下,心里猜得**不离十,但还是要他亲口确认,便问:“是知与哥哥?”事到如今,她也没心情计较这称呼恶不恶心了。

诗年缓缓点头。

“暑假的时候,我看出来了。”诗华的心情着实奇妙,她在学校时总听她的腐女同学们说着同性恋的话题,多少夹带着一点居然没有见过现实中的同性恋的遗憾,结果她自己的哥哥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也太刺激了。但是诗华不至于拿哥哥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只问:“他对你好吗?”

诗年又点头,仿佛除了点头,什么也不会了。

“那就好,我知道这很难,你们要坚持住。”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诗年听到外头有声响,便出来看能不能跟罗大夫说句话,可是罗大夫看也不看他,自顾自收拾了东西就上班去了。

诗年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关上房门,傻愣愣地在客厅坐了一个上午,饭都吃不下。

罗大夫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好在只有一个孩子来看病。那孩子的父母都是心疼不已的愁眉苦脸,她一下想到了诗年。

诗年从小就特别听话,不用她催着去写作业,也不会到处去玩,更不会像隔壁陈医生他儿子成天和爹妈吵架。

那时候,整栋宿舍楼的同事都羡慕她,说诗年是整栋楼最乖的小孩,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成绩最好,每个学期都能拿奖状,从来不让**心。

她就真的不操心了,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还真是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两个男的,别人都会怎么说他们啊?电影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啊,这孩子怎么想不明白呢?

罗大夫送走这一家人,掏出手机上网看了好多关于同性恋的言论,她当然不反同,也知道这个群体的状况正在好转,可是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她真的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怎么办呢?逼他分手让他一辈子过不好么?她干不出这种狠心的事。

“你把他叫过来,我见见。”罗大夫下班后跟诗年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诗年听到后喜出望外,立即意识到转机来了,应了声“好”便去给游知与打电话:“我老妈说让你过来,她要见你。”

“什么?你跟你家里说了?”游知与正和陈丝泉在厨房里炸春卷,一听这话心就跟那锅油似的,全炸开了。

“对啊,但是我老妈态度不好,你过来估计要受点气。”

“行吧,我明天下午过去,我只会到你们那个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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