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第二天还有课，不能玩得太晚，等会儿再坐一会儿就得走了，但走之前想和安风说一句开业大吉。是句客套话，但就算是客套话也想当面说，不管是为了今晚的这两碗炸酱面还是下午她问的那句有没有空。

我坐在吧台等安风，但还没等到安风，却等来了一位故人，故人看我的眼神非常高深，她喊我：“明月？”

我看着来人看了许久，最后才出声道：“好久不见。”

22

在感情世界里，好像人人都有一段可向别人道说的“过去”，但不好意思我没有。

因为我过去的生活和“爱情”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儿，不是我没开窍不懂人家的意思让彼此错过了，就是我装眼瞎装耳聋故意错过许多人。但唯有一个人，我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忘。

但这个人也和爱情没半毛钱关系，这个人和友情有关。

喏，就是站在我跟前喊我名的这位美女了。

我们已经有……有三年没见了吧？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俩就没啥联系了，同学聚会我从来不去，同学群初中的我没加高中的直接屏蔽，所以她若是不单独来找我聊天，我们就不会出现交流。

其中好像是有过一次聊天，说的什么我忘了，应该是节日祝福之类的话，比如对方说新年快乐，你也回个新年快乐那种。应该就是两句话了，连再深入一点的寒暄类似“最近过得怎么样”都不会出现。

起初我还会盯着手机看很久，就那一句话其实解读不出什么来，时间久了，我也就释怀了。

我觉得我们就该这样一直各自走各自的路，各奔东西不再回头。来自节日的问候我看到就会回，但其实也只有一次，后来也没有什么祝福了，我也很少想起这个人。

偶尔我也会梦见她，醒来也许会有点伤感，但很少怀念就是了。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生是不可逆的，我从来不会想“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怎么样怎么样。

回不去的，就算回去了，也还是一样的走过来，不会有什么变化。老人们常说认命，不欢而散的那时候我就想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的命中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去依赖的亲人朋友，那么好，我认命了。

但她现在一副仙女落泪的样子看着我喊着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23

我看了她许久，她也看了我许久，像是没意识到自己落泪一样，我转身从吧台那儿抽了张纸巾给她让她擦眼泪。

她没接。

她说：“这就是你考虑后的结果吗？”

我真情实感地疑惑了：“啊？”

她说：“你以前说你不喜欢女生。”

我现在也没喜欢女生啊……等等，她以为我跟安风……？？？

别的且不提，但就算她误会了，但这又关她什么事？还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酒吧里太吵，而且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一直有人往这边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朋友。明珠她们那桌离吧台离得远，没注意到我这边，我也懒得过去打招呼了，反正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出不了什么事儿。

啊，原来我对这个人也开始有警惕心了，带她走出餐厅门口的时候我这么想。

餐厅里餐厅外两个世界，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秋天到了，天气变得很凉快，我心情好了一些。

我从兜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拆了塞进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我烦躁的时候嘴里得有东西咬一下，思来想去就棒棒糖最方便了，而且我也喜欢吃。可我又吃不了太甜的糖，为了这箱低糖口味又多的棒棒糖我在某宝上逛了一夜，找到的时候兴奋地下了单，太激动手一抖，买成了半年的量，收到快递的时候是明珠帮我收的，她以为我要开小卖部。

哦，扯远了，我咬着糖看着站我跟前的人，问她：“说吧。”

我并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她今天做的一切包括她的出现其实就不应该，按照当年我俩闹掰时候的样子来看，她今天在我面前就不该是这样子，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一样。

她说：“说什么？”

……这，不是您刚才说得不清不楚的，还要我帮你捋清楚呢？那行吧我就做这个好人，我说：“你刚才问我这就是我考虑后的结果吗，什么意思？”

明珠老说我这人没熟起来的时候太冷，看人冷冷的，说话虽然不冷但态度也是冷的，像隔着一层冰，不好接触。我总说明珠夸我的时候又有点像在骂我，骂我的时候又说得很好听，这本事一直想学但……哦不好意思又扯远了，我就用那无敌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以为都过去了。”

我以为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出现，再去提起。

我根本不想去听她说什么，她的话在我这儿不重要了，我叫她出来不过是礼貌问题，现在我礼貌地提醒她不用讲了，大家都体面一点，不用都长大了还得去揭过去的伤疤，啊，对，那对我来说是伤疤，非常非常疼的伤疤。

我是这个意思，但她显然没懂我的意思，或者说是懂了但就是要继续说？

她说：“你不是不喜欢女生，只是不喜欢我吧？”

我拿着棒棒糖的手抖了一下，如果这颗糖是根烟，那么烟灰会被我这一抖给抖落，然后落在湿滑的地板上瞬间变成另一种形状存在于这世间。

我将棒棒糖塞回嘴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她，我还是觉得疲惫。

她也静静地看着我，脸上还流着泪，她穿着条吊带裙，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还是因为冷。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没有再像从前那样走过去抱住她，因为我身上也只着一件短袖，我也冷。

此刻的我是被抖落后落在地上的烟灰，我的体温只能供我一个人生存需求，没办法分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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