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操，”李文曜也笑骂了一句，“嘛你就懂了？好好说话啊。”

学校九月底不月考也没有运动会，国庆假期前最后一天学生们都提前进入了假期模式。教学楼里一整天都弥漫着欢乐的节日氛围。

下午第一节课正赶上语文，学生们刚午休完，一半接着趴在桌子上睡，一半精力十足聊起天来滔滔不绝。学生本就都把它当混日子睡觉补作业的课，凑巧语文老师也是个十分佛系管不住学生的人，这课基本就没法上了。

语文老师讲完一段《逍遥游》，把书合上放上讲桌：“回去背这段的解词，我今天不往下讲了，啊。”她看了一眼腕表：“讲了你们也听不进去，心思都不在这儿，光想着明天放假了是吧。还有五分钟，我们不往下讲了，讲不完。你们自己把刚才讲的东西都看一遍，啊。今天回去把练习册写了。”

李文曜从校裤口袋里摸出一盒润喉糖推到姜浩初桌子上。姜浩初呆住，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李文曜也看他一眼：“给你你就拿着。嗓子不是还没好吗？”

“哦...嗯，谢了。”姜浩初别别扭扭把糖揣进衣袋里。

“老师，下课了！”韩英范在一旁喊道。

“打铃了吗？”

“刚打完。”

“行，下课吧。”语文老师把语文书和办公室钥匙放在一起，握着保温杯就出去了。

“接水去吗？”李文曜拍了他肩膀一下。

姜浩初把笔盖上盖子扔到一旁，也起身拿起水杯：“走。”

他跟在李文曜后面走出去，侧过头照镜子一样去看楼道尽头空教室的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

“嗨。”

姜浩初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才发现迎面而来的那姑娘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董幼文竟然在笑着冲李文曜打招呼——是女孩子见到熟人时那种很亲近依赖的、毫不见外的笑，很有一点俏皮爱娇的意思藏在里头。

李文曜对她挥了挥手作为回应。姜浩初冷不防看进董幼文黑黢黢的眼里，那双瞳孔又黑又深，像一口平静的古井。她脸上甚至维持着大方的淡笑，就那样直直地盯着他，直到两人错身而过才平静地移回视线。

姜浩初眉头微微蹙起来，神色有些冷了。真说起来，他和董幼文其实不曾见过几面。他不知道董幼文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做出这种令人不适的行为，但无论如何姜浩初能确定的是，他已经开始对这个女孩产生恶感了。当然，暗恋对象的准女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喜欢得起来。

两人从水房出来，姜浩初心里还在反复咀嚼董幼文的那个眼神。

“下节嘛课？”

“数学吧，昨儿不说要小测吗。”

“挺好，”李文曜笑得毫无心理负担，“正好中午没睡够，刚语文课都快给我困死了。”

数学老师臂弯里还抱着一摞空白试卷，刚从隔壁班出来风风火火地走到他们班门口，把李文曜这反动言论听了满耳。然而她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甩给他。

她顺手关上门，把印花的咖啡杯放到讲桌一边，拈起燕尾夹夹好的一沓试卷往门边第一桌走去。叽叽喳喳的学生一下全蔫了声，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教室各个角落里响起几声此起彼伏的哀嚎。

数学老师气定神闲发着卷子：“瞎叫唤嘛呀，昨都跟你们说完今天要考试了，自己回去不念书怪谁？”

“抓紧写，”她从卫生角旁边拽了一把椅子到讲桌前，顺手抹了一把上面并不存在的浮土，而后一屁股坐下，“这题用不了一节课，啊。”

姜浩初从桌边堆着的书里小心翼翼地扽出来个草稿本，手拿到卷子条件反射似的开始折好试卷写名字读题算数。这张题的确不难，就是他们平常作业留的练习，题也很少，左右两半面加起来总共才九道小题两道大题。他做得很得心应手，渐渐沉浸在演算中，不知不觉中就写完了。

而李文曜也是个实诚人——说上课补觉就绝不会玩手机那种。姜浩初写篇题的功夫，他已经趴在数学卷子上把自己胳膊压麻了两次。姜浩初记得刚上课时李文曜是左臂在上的，中间倒了几次手，现在又换回来了。姜浩初知道这很无聊，但他的确总能记住这样一些无聊的小事。

他百无聊赖地在指尖转起木杆铅笔，然而那笔已用了三分之一，又短又轻很不好转，总是掉在草稿本上。尽管那声音已经很轻了，他还是怕别人听到了嫌烦，就只好乖乖攥着笔对着睡得天昏地暗的李文曜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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