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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我叫你回去了吗?”
张嬷嬷冷哼一声,转过头来把鞭子甩在柳洇身上。
柳洇平白挨了一鞭,张皇失措地抬头看向檐下的院女们:“我没撒谎……那天我真是最后出的院门,也没碰到过兰薰!阿椿就跟在我后头,阿椿你说话啊!”
阿椿更是惊惧,她跪伏在地上朝嬷嬷磕了几个头:“张嬷嬷,张嬷嬷,是柳洇洇骗人,那天,那天她开门出去响动有点大,我们坐在后面的人人都看见了。”
“阿椿!你那天还说要同我和好!”
阿椿依然跪伏着不敢抬头,声音闷闷地从地上传过来:“我没有。”
曲房里一直张望的楚儿这时候出来了:“张嬷嬷我也可以作证是柳洇洇骗人,阿椿一向和我交好,怎么会去找她?”
旁边又陆续响起几声附和。
张嬷嬷这会儿又气定神闲了,她斜睨着柳洇咧开一张红唇:“好孩子,嬷嬷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那天晚上你看到了哪对奸夫淫妇?”
“嬷嬷……”
柳洇话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张嬷嬷捏住下颚往边上微微偏了偏,柳洇的目光被迫对上人群里的一个穿着棕色麻布上衣的方脸麻子,那人正是张嬷嬷的妙客马邑!
柳洇终于把零碎记忆与眼下的细枝末节结合起来,推测出了事情始末,那天晚上幽深巷子里的声音,男的正是马邑,而女的不就是兰薰么!
张嬷嬷看清了柳洇眼里顿时闪起来的亮光,笑得鼻梁起了褶子:“说出来,好孩子。”
“我,我没看到人,就看到墙上影子。依稀,依稀是两个人趴在墙上练声。”
“练声?什么练声?”
“我娘说歌舞司都这样练声的,一男一女好像打架一般。”
围观众人哄笑起来,有人说:“蠢货,那是**!”
张嬷嬷没有放过柳洇,她几乎要把柳洇的下颚掐出紫来:“你可认得出声音?”
柳洇心虚地看着地面,却依然感受到有一股强烈视线落在她的肩头:“我只认得女的,好像是兰薰姐姐。”
一边许久不响的兰薰瞠目欲裂,高声咒骂起来,字字句句都脏得不堪入耳。
这时候张嬷嬷才松了手笑起来,她踱步走到被吊在葡萄架下的兰薰面前,阴冷说道:“兰薰啊,我原是拿你当好苗子看待的,没成想你这样争气。”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大过年的,我就不打你了,正巧给你找一门好亲事,明天你就出去过生活吧。”
兰薰终于停了辱骂的嘴,连声求饶道:“嬷嬷!我知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是想攀附男人吗?城郊有个单身汉正愁没媳妇,苦苦求了我几回我才应承下来的,往后有个男人总归是有了攀附的。那哑巴五十岁了没娶过亲,长得是磕碜了点你得多担待,有总比没有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着便叫几个候在边上的龟公把兰薰架去柴房。
而这边对柳洇的发落还没下来,阿椿也依旧伏在地上。
张嬷嬷一改之前刻意装出来的伪善态度,又是一脚把柳洇踹倒在地:“好你个柳洇洇,趁我不在还学会了早退?!”
“嬷嬷,我没有……”
“你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没有?我问问你的脸呢?!”说着张嬷嬷伸手拉扯柳洇的面皮,直把她痛得鼻头一酸,眼泪汪汪地看看嬷嬷又看看阿椿。
“看看看!看什么看!还想拉什么人下水?!”
柳洇像是嘴里含了口东西,含混不清地张嘴叫了一声:“嬷嬷……”
“闭嘴,满口胡话关你五天禁闭!阿三,把她拉下去!”
柳洇被关在兰薰隔壁,幽暗潮湿的房里听着隔壁整整一夜的咒骂,第二天清晨兰薰就在一群嘈杂的人声中被拉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柳洇虽是害怕,但也早已习惯,被关禁闭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以往要罚只罚一两天,王歆君一人在屋里便也饿一两天,这次一连五日,隆冬时节王歆君病体本就堪虞,这次连累得她可能也要接连这么久不吃不喝,柳洇实在坐立难安。
而柳洇一心担忧阿娘,自己却也是自身难保。每日嬷嬷只命人定时送一杯水来,柳洇到底只是才满八岁的孩子,第二天傍晚便头昏眼花、走不动路了。
事情巧就巧在姜姜因为烂屁股将养了几天,第十天就被嬷嬷赶下床去厨房见习。
她知道柳洇被关在离厨房不远的一间小杂货屋里,这会儿瘸着腿偷偷从半开的窗口张望看热闹。
只见里面一个干瘪的小孩,黑乎乎地缩成一团倚在墙角,也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了,她突然心生怜悯,犹豫着塞了手上吃了一半的饼给柳洇。
“柳洇洇?柳洇洇?你死了没?”
柳洇听到窗口细微,欣喜地应声“姜姜!”一边吃力地爬过去,寒冬天气往日是关着窗的,也不知道谁坏心眼故意又给开了口子,误打误撞才让姜姜扔进来半张薄饼。
柳洇把半张饼又对撕了一半,把略大的一片递出窗外:“姜姜!谢谢你!这半张饼能送给我娘吃吗?她患了重病,两天没进食了。”
窗外的姜姜挠挠头:“你娘在哪儿?”
“就在外三曲,教坊最靠墙的地方,看到一棵**再往右转一次进到一个巷子就到了。”
“行吧,我先走了。”
说着外面又没了声响,柳洇这才小心翼翼地张嘴吃饼。
而窗外逐渐走远的姜姜嘴里也叼着饼,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往厨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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