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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进签室,柳洇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侯白。她朝小沙弥施了礼,推说遇上熟人,片刻后再去求签,那小沙弥合掌“阿弥陀佛”一声就去了旁处。

她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到这边,提起裙裾快步走向侯白:“让公子久等,方才在山寺迷路耽误了时辰。”

侯白原本一脸的急灼,见到柳洇才松了口气,他作过揖忙说:“不碍事不碍事,我原道姑娘不来。”

柳洇也不多绕圈,开门见山问:“公子书里是何意?润儿为何失踪了?”

侯白这才满脸的悲戚,回道:“我已有小半年未见过她,不知是出了何事。”

“妾听府里的嬷嬷说,润儿是嫁人了,原以为是嫁给侯公子你了,她从前同妾提起过你。”

侯白摇摇头,笃定地说:“她没有嫁我,更不会嫁给别人。”

“真的,她每日都来院里送餐,去年十二月突然就换了别人过来。”

侯白不信:“她若真嫁人定会知会我一声!”说着他从袖里摸出一只香囊:“这是去年七夕她送与我的。”

这香囊柳洇认得,与四年前润儿掉出来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针脚更精细些,流苏的颜色也不同。

侯白情绪有些激动,他双目微红,气息急促:“我不信她会不声不响就嫁人,我们说好的,今年我若涨了月钱就去同谢主管说亲……”

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伤心愤懑的男人:“公子你……”

侯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气息稍稍有些不稳地长舒了口气,然后偏过身拿袖子擦了下眼眶,待回过头来时,脸上只余下悲伤:“让姑娘见笑了。”

“妾与润儿相处了近七年,信她绝不是玩弄感情之人,兴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侯白笑容惨淡:“我也不信。”他又从袖里取出一双金臂钏:“我自幼家贫,好容易得了书斋差事,这首饰还是用我一年的积蓄给她买的……”

柳洇垂着眼不言语。

侯白把东西收回去,故作轻松地说:“让姑娘费心了,既是知晓润儿无事侯某也安心了。”

他向柳洇行了礼转身要走,柳洇从后头叫住他。

“何事?”

柳洇支吾着说:“嗯……不知公子可曾听过孟坚这号人,这半年刚调去谢主管身边做事的新人。”

侯白面露疑惑:“孟坚?”

柳洇往头上比了比:“大约这么高,黑黑瘦瘦的,还有一对招风耳。”

侯白想了想,回:“有点印象,不过我记得此人名字是三字的,叫孟坚初。姑娘为何认识此人?”

“偶然识得……他近日可好?”

侯白皱着眉头:“我未与他深交过,传闻此人利欲熏心,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

柳洇等着侯白说下去,他却止住了,她追问道:“如何?”

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姑娘还是不要晓得为好。”

“侯公子这样话说一半,委实吊人胃口。”

“我出府时日已久,也是道听途说来的,知不真切,”他压低声音说,“听闻他现下在宫里行走。”

柳洇低呼:“为何去了宫里?前些时候我还在酒楼见过他。”

侯白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得十分隐晦:“寻常男子是不许在宫内行走的,那孟坚初如今少了一物已不是寻常男子了。”

柳洇倒吸了口气。

侯白低声劝了一句:“我虽不知姑娘为何与此人相识,只姑娘如今身在王府,还是莫与闲杂人等接触为好。”随后他又补了一句:“就是今日赴约,于姑娘来说也是危险至极的,望姑娘往后还是谨慎些。”

柳洇已然听不进任何话,她怔怔地点了头,然后看着侯白悄声出了门。

她想不明白孟坚和孟坚初到底是不是同一人,为何她身边的人,包括润儿、孟坚与李嬷嬷似乎都有两幅面孔,而前后行为最一致的吴先生却是同润儿一样,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

她去求了签,找来小沙弥解签,又买了一道平安符才出的求签室。

门口的华莘、华芸见她出门就迎上来。

华芸抢白:“姑娘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方才用掉那枚钱币了吗?”

柳洇笑得有些勉强:“嗯,用是用了。”

“不是说钱币会飞回的吗?我看那位公子真是在骗人!”

“兴许是吧……”

华莘细腻,注意到了柳洇的情绪:“姑娘怎么了?为何脸色看着这样差?”

柳洇连忙掩饰:“有吗?无事的。”

华芸:“难道姑娘求的签有问题?”

“没有的事。我就是用那枚钱币去求姻缘,抽了一支中吉呢!”

华莘、华芸还要说什么,柳洇看了眼天,赶在她们前面说话:“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华莘赞同:“姑娘进去了愣长时间,酉时都快过了。”

华芸补上一句:“我都肚饥了……”后又神色古怪地说:“而且我听闻,深夜山寺最易出没妖怪的……”

柳洇一个激灵:“快别说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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