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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黎惊呼一声:“阿清!”

谢安在车外又鞠一躬:“得罪了,望柳姑娘早些回府,莫要惹出事端,怕到时候王爷恼怒真发落下来,您与沈氏一家都要遭殃。”

柳洇终于开口了,她说的很轻,仿佛魂魄抽离躯体一般:“我不回。你快放了姐夫,不然……不然我此刻就咬舌。”

“柳姑娘说笑了,咬舌死不了人,徒劳害您受伤罢了,劝您还是莫再做傻事得好。”

柳洇颤抖着手从柳黎头上拔下一枚长簪,拿尖头指着自己脖颈看向谢安。

车外的谢安叹了口气,他一个眼色让人放了沈常清,回头对柳洇说:“姑娘万莫逞强,此前王爷已恼过一回,如此下去您自己的性命不怜惜不要紧,且看看您身边之人……王爷方才吩咐过,说在鸣鹤仙馆的那间厢房等您,等您想明白后便去寻他吧。”

说完话谢安掉头走了,留下车外的沈常清与车里的柳洇、柳黎面面相觑。

马车继续跑起来,驶向原先与冯辛树有过约定的平安客栈。车里被一片低气压笼罩,柳黎一连发了好几问都没人替她解答。

到了目的地,三人早失了入城前夕赏玩的兴致,他们见到候在客栈门前等人的冯辛树都只是敷衍地打了招呼。

冯辛树也一反常态,气色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一副心神不宁、藏着事儿的模样。他眼睛并不敢往柳洇身上看,脸上却还扯出宽厚温和的笑容来接待他们。

“一路赶过来实在辛苦,还没吃吧?楼上我定了点菜,快些都上来吃,别肚饥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四人便一齐上了二楼。

席间,冯辛树没给柳洇夹菜,但忍不住把她往日最爱吃的几道都摆在她面前。沈常清与柳洇都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吃饭,唯有柳黎最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质问冯辛树:“你是不是没想到阿洇也能过来?”

这时候的冯辛树还要装傻,他干笑了一声说:“是啊,阿洇喜静,又不爱出远门,我以为这趟她来不了的。”

柳黎讽刺他:“冯大人这是作了两个月京官学会扯皮了?”

沈常清出声打断:“阿黎!别乱说话!”

柳黎恼了,一推面前的碗筷:“我怎么乱说话了?之前我就疑惑冯辛树哪儿来的银两雇那种马车,原来是作人奴才换来的。你说过去我们家有那点亏待了你?非要如此出卖阿洇来求荣?!”

沈常清声音提高了一些:“好停嘴了!”

柳黎顷刻红了眼眶:“你作何凶我?我又没说错什么!”

沈常清放软声音道:“没说你错了,只是别说了……好好吃顿饭。”

两人说话期间冯辛树一言不发,他垂着眼先是任柳黎骂,沈常清来劝时他也不出声辩解什么。后来他余光看到柳洇也停了筷子才开口问她:“阿洇,能过去单独说会儿话么……?”

柳黎说:“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阿洇心善最好说话,你难道还想诓骗她不成?!”

沈常清这时与柳黎站在一边:“敬安,我看还是一道说了吧, 如今事情已然败露,王爷若要追究起来惹下杀祸,我们一个都逃不了。”

柳黎一惊:“这样严峻?!”

一旁的冯辛树眼神闪烁,心中也是惊惶。

沈常清无奈点头。

一直沉默的柳洇这时开口了,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一切祸源在我,我不会牵连你们的……冯大哥,你说吧。”

冯辛树遂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三人。

两月前,冯辛树与林方平一同调回京城任职翰林院,冯辛树为翰林编修,林方平则为翰林侍讲,两人都是六品芝麻小官,在偌大京城都不怎么起眼。

林方平喜好风流,自打入了京城便沉迷妓馆,每月发了俸禄便会过去喝点花酒娱乐,一日与人起了口角,偏偏对方是京城巨富之子,其父认得朝上某位高官。

林方平身后没有可依靠的大树,自己又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官,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什么都算不上,得罪不该得罪之人便只能落得个被人算计、含冤入狱的下场。

冯辛树苦于好友被剥去官袍投在狱中自己却无力搭救,某次在竹里馆作了一诗讽刺这件事,没想到此诗一鸣惊人,居然受到众人追捧。

后来有位明王府的人过来找他,与他畅谈诗作与过去官场生涯,他喝了点酒道出从前在明州时暗恋佳人未果的经历,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先是被囚禁起来,日夜受到折磨与监视,那些人非把他脑汁都榨出来一般反复逼问他以前与柳洇的相处细节。有一日突然放他出来,要他写信回去邀请沈家人与柳黎来过花朝节。

他原是犹豫的,但他们抓了他在乡下的家人要挟……

柳黎卸了混身的气力,听得瞠目结舌,她问柳洇:“阿洇你做了什么害得明王这样苦大仇深地寻你回来?”

柳洇苦笑一声:“命中业障罢。”

“那……我们现下该如何做?阿洇真要回王府么?我担心你有去无回……”

“我不会牵连你们的,”她转头又对冯辛树说,“冯大哥对不住了,害你家人也跟着受苦,我回去就求王爷放过他们,他应该……会停手的。”

冯辛树一个铮铮男儿这时也哽噎了,他在这一天里首次对上柳洇的视线,脸上满是悲恸与歉疚:“都怪我……怪我乱作诗、乱说话,我还骗了你……是我对不住你……”

沈常清插话进来:“我陪你一道过去。”

“使不得,他应该已经知道当年是你帮的我……你们先逃吧,我能拖则拖,你们就……千万保重。”

沈常清摇头:“来不及了,按王爷性子得赶尽杀绝,不如就这么破罐破摔吧。”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怕的,冯哥方才说抓了他家人要挟,指不定现下……”柳黎顿了顿,说得有些艰涩,“百药与冬郎也被他抓了。你此次一人过去更不安全,就让阿清送送你吧,他小时候练过点功夫,左右还是能护你一下的。”

柳洇看推不过,也不说什么。

出门前柳黎向客栈掌柜借了条马鞭塞给沈常清,与他话别后忍着担忧转身上楼去了。一旁的冯辛树几次欲言又止,马车起步后他才匆忙追赶上来,喘着粗气问柳洇:

“阿洇!你等等!我……我原不知情你与明王的纠葛,可我对你的欢喜是真切的,甚至到如今也未曾退减分毫。倘若……倘若中间没有曲折故事,我们只是在明州相遇的两人,你是否愿意回应我些许……?”

柳洇看着他在马车外边追着跑的狼狈身形,鼻头涌上一阵酸意,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况且她从未经历过没有心机的朴实的爱恋。非要有个人与她厮守一生的话,在她心里冯辛树必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眼下情境不允许她节外生枝,留下什么祸患,因而她并未回答他。

冯辛树眼中的希冀一下子熄灭成了死寂,他喃喃道:“来世……来世能给我机会么?”

柳洇放下帘子,催促车夫快些走,她不忍看到对方脸上的失望,心怀愧疚地暗暗许下诺言:

愿来世花朝,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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