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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与柳洇的恰好对上,手仍然搭在门把手上:“我能过来睡吗?你要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也可以……”
柳洇打断他:“没必要,你进来吧。”
卫子严关上门,踢掉拖鞋就上了床。
“睡么?”
卫子严猛地咳起来:“咳咳咳咳……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柳洇原来没反应过来,半响后被气笑了:“想什么呢?我是说睡觉,纯睡觉!”
“哦,我也是那个意思。”
柳洇没理他。
“那个……你洗漱过了吗?”卫子严有些尴尬,开始没话找话。
“洗过了。”
“噢……”
柳洇转过去抱住他,还是原来那具宽厚温暖的身体,很有安全感:“你这么不自在干嘛?”
卫子严喉结上下动了动:“我也得适应会儿……”
“适应什么?”
“你原来傻兮兮的,突然人就变机灵了,我一时没转过弯来。”
柳洇捶了他一下:“谁傻兮兮了?!”
“我傻兮兮,是我。”
柳洇还是有些患得患失,大概失去太多,仅有的一点温存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我变了性格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卫子严揉揉她头顶的乌发:“傻孩子,别乱想了,睡吧。”
两人遂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准备入睡。
……
半夜。
柳洇听着身旁清浅匀和的呼吸声,如何都睡不着觉。她在想身边的男人,想梦里的前世,一边现实,一边梦境,此刻她躺在阒寂无声的黑夜里,觉得两边都离自己很远。
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像被缚在一张蛛网上,千丝万缕缠绕着包裹住自己,一切指向前世的线索看似能够梳理头绪,可实际只把自己搞得晕头转向。她觉得自己在深渊。
许是前世被骗得太苦,让她不敢轻易相信现世的美好。她转头看向男人对着她的脸,七分像冯辛树,三分像他自己,睡梦里全无防备的一张脸。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巧合?
她思绪万千、漫无边际地想,想到她在这栋别墅里的点点滴滴,想到卫子严接吻时总是习惯性地撑在她的后脑,前世的魏寅璋也是。
两人的区别在于,但凡她表现出丝毫的不愿意,哪怕脸稍微转个角度,身体后仰一些,或是用手推他一下,卫子严会体贴地松开,一切以她的感受为先。魏寅璋则不会。他的控制欲容不得她有半分抗拒,她的抵抗与挣扎都像是蚍蜉撼大树,无力得可怜,甚至还能愈发激出他的逞凶欲/望。
她突然忆起魏寅璋的脚步声,那种气定神闲,仿佛胜券在握的步伐,在曾经无数个折磨她的夜晚响起,让患有眼疾的她的神经因此变得尖锐与敏感。
这同她刚醒来时听到的卫子严的脚步声有些相似,但她不敢就此断定。
卫子严除开相貌与冯辛树相似以外,性格、作派没有一点与前世她碰上过的人相像,完完全全就是个陌生人,难道是她多心了?
柳洇翻了个身,身后的人也有感应似地马上贴过来。
她嫌两人贴在一起太热,往边上拱了拱,没想到身后的卫子严再次不依不饶地靠过来,伸手将她捞回怀里。
柳洇发力推开,卫子严却在这时睁了眼:“睡不着?”他低沉的问腔里带了浓浓的睡意。
“有点儿。”
卫子严旋开床头灯,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怎么了?又做梦了?”
“没有,没事儿,你先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卫子严揉揉惺忪的睡眼,他打了个哈欠说:“我给你温杯牛奶上来吧,喝了好睡。”
柳洇缩在被子里点头。
等卫子严上楼时,却看到柳洇已经出来了,正无声无息地坐在楼梯口看他。
卫子严一惊:“你怎么出来了?”
柳洇这时显得格外平静,说出的话却是明显的撒娇:“舍不得你一人出来。”
卫子严拉她起来:“夜里还敢瞎出来跑,不怕冻着啊?拖鞋又忘了穿,你这是……”他把拖鞋让出来,自己光脚走在地板上,“快穿上,下次别忘了!”
柳洇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踩进他那双温热的鞋里,笑得不好意思:“出来忘记了。”
卫子严没好气地拉她回房,把奶白色的杯子递过去:“喏,喝了就乖乖睡觉。”
柳洇接过去作势要喝,在牛奶接触到嘴唇前一刻突然顿住了,她问:“我从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总要我喝牛奶?”
卫子严没作多想,回答地理所当然:“助眠啊。”
“那以前呢?我记得以前好像不失眠。”
“怎么了今天?你不是一向喜欢喝的么?不然我给你换杯果汁?”
“一开始是你惩罚我喝的哦……”
卫子严坐在床沿抬头看着她哄道:“这么晚别闹了,乖点儿睡了。”
柳洇把玻璃杯举到自己面前摇了摇,认真地看着杯壁上乳白色的痕迹:“你刚刚往里面加了什么?亮晶晶的。”
卫子严一脸的莫名其妙:“嗯?你说什么?”
柳洇对上他的视线:“我最怕同床异梦了。”
卫子严站起来扶住她的肩膀,又拿手背去贴她的额头:“你没事儿吧?怎么净说胡话?”
柳洇把杯子塞回他手里:“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往里头加了亮亮的东西。”
卫子严苦恼地想了会儿,好像在竭力配合她幼稚的联想一般:“没拉窗帘,兴许是外头的路灯照进来你看错了?”
柳洇不说话,只是直白地看他。
卫子严轻声哄道:“乖,别闹脾气了。”说着就把杯子递在她嘴边。
柳洇戒备地后退,手挡住玻璃杯。
卫子严不知怎么了,突然毫无征兆地就跟变了个人似地,他一个箭步上前掐住柳洇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就要把牛奶给她生灌下去。
柳洇被吓着了,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压制住了,浑身打着颤,几乎失去说话的能力,手脚也僵硬得不听使唤。面前的卫子严态度强硬到有些偏执的程度了,他嘴里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劝她:“洇洇你听点话,喝下就没事儿了,你要听话……”
这副阴森森的面容与前世那个人仿佛重合了一般,一样的面目可憎,一样的癫狂到不容抗拒。
卫子严到底也没给她真灌下去,他在最后一刻松开手。玻璃杯被摔碎在地上发出的响声给了柳洇沉重一击。
她站不稳似地摔倒在地上,身上笼罩着卫子严的阴影,她抬头惊惶不定地看他。
卫子严蹲下来,替她拭去眼角不自觉溢出的一滴眼泪。
柳洇带着哭腔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卫子严没有马上回答柳洇的问话,只拿他那双溢满了情绪的桃花眼,沉郁地看着她。他知道自己是遮掩不过去了,刚才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身体就快一步地实施了,这会儿他仿佛浑身泄了劲儿,上下透出股淡淡的落魄感来。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怎么能重蹈覆辙,干出过去那种鲁莽又歇斯底里的举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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